第9章(第2/3頁)

玄色的袍子顏色本就暗沉,穿在他身上,反而襯得他膚色更加白皙,之前那些淤青恢復狀態良好,現在已經只剩下一些淺淺的印子了,過不了幾天就會徹底消失。

而他微微側著頭,一雙烏黑的眼眸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空洞的瞳孔靜靜望著紀秋檀的方向,紀秋檀明知道他此時什麽也看不見,卻仍舊是被他給盯得心頭莫名漏掉了一拍。

因為紀秋檀發現,他睫毛根部似乎沾上了些許水霧,淒艷而又哀婉的垂了下來,叫人一時之間,看得有些心慌意亂。

“……”

四周空氣突然變得很是安靜,只剩兩道淺淺的呼吸聲交錯著。

紀秋檀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但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事,愣了一下過後,便試探著開了口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麽要對我說?”

話音未落,師瑯玉便抿緊了雙唇,將頭向另一邊側過去,神態隱隱有些屈辱。

紀秋檀見他這模樣,更是篤定了他有事。

“到底怎麽了?是覺得渴了,要喝水嗎?”

“……”

師瑯玉被他問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無力的雙手竟然都在這時有了反應,蜷曲起來。

這是他醒來以後,頭一次面對如此令人難堪的狀況,最初他以為對方總是變著花樣哄著他用些吃食,是在裏頭加了些助興的虎狼之藥,卻沒想到對方的真實目的竟然是在這裏……

他如今已經毫無尊嚴可談,對方卻還用這等法子羞-辱他,用心如此之險惡,瞬間便讓他心中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燒得他孱弱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散落在頰邊的烏發也迅速染上了一層汗。

“你怎……”紀秋檀沒料到他突然便開始發起抖來,臉上更是半點血色都沒有,趕忙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一片涼絲絲的冷汗。

正常人的身體哪有這麽涼的?

紀秋檀一下子有些慌了神,手足無措地看了看四周,不知是該為師瑯玉請個大夫還是怎麽辦。

但很快,他看到了旁邊不小心被他碰倒的茶碗,再回過頭看了一眼師瑯玉那張雪白的臉上浮現出的屈辱神情,頓時腦中靈光一閃。

他大概知道了……

上輩子,紀秋檀的外公中風住院的時候,他曾經去陪了小半個月的床。

他外公是個很要面子的人,因為生活無法自理,所以連解決生理問題都需要別人來幫忙的時候,他外公雖然明面上沒表示,可是紀秋檀卻知道,有好幾次從衛生間回來,老人都躲在被子裏偷偷的抹眼淚,感

覺很丟人的樣子。

而師瑯玉,比他外公更甚,一個曾經那麽傲氣的人,卻淪落到這般境地……

別看這只是一樁小事,但它能輕而易舉地擊垮一個人的自尊。

“……”

想到這,紀秋檀不免湧上了一股憐惜和心疼的情緒,他伸手握住了對方發抖的肩,將人一把抱住,安慰似的拍著師瑯玉的背,“沒關系的,這都是很正常的生理現象,我把耳朵堵住好不好,你不要怕……”

抱住師瑯玉的時候,他似乎突然感受到了對方內心深處的那種屈辱和恐懼,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的話才能讓對方平靜下來,心裏不由得格外難受。

他只能盡量釋放自己的善意,好讓懷裏的人慢慢平靜下來。

-

與此同時。

郎幸潼和華光宗的人面對面坐在雅間中。

關於水鏡的事,不少世家及宗門也都陸陸續續地收到了消息,而華光宗又一向和郎家關系不錯,今日他們相見,便是要商討如何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那水鏡無法摧毀,也根本無法探知背後人的消息,先前我剛得到消息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出去查了,但……很是慚愧,除了“紀秋檀”這個名字之外,目前我們仍舊是一無所獲。”

“……”

包廂內,氣氛格外凝重。

長須老者表情嚴肅地喝了口茶,又沉默許久,才開口道:“這個紀秋檀倒是真有幾分本事,居然能將那水鏡放入三國境內,卻只避開了雲台以北的地方,擺明了就是不想讓我們發現他的那些小心思。”

“這人絕不能留,就憑他膽敢在凡人之中宣揚那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也一定要除了他!”

弑神,斬仙?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說出這種話!

“那……您覺得,應當如何處理才好?”郎幸潼小心翼翼地問,“他知道會被我們發現,所以藏了起來,如果一直找不到他人的話,難道我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繼續下去嗎?”

長須老者冷笑一聲:“這還不簡單?既然他躲起來不出現,那就逼他不得不出現!他可以利用那水鏡,還自以為這是優勢,我們又為何不能反過來利用那水鏡?”

郎幸潼隱約有了一個猜測,但還是要肯定答案:“那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