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那哥哥可以給我講幾個故事麽?”

裴懷清的記憶有些混亂了,在目前的認知中,他剛剛升上小學,面前有一個對他這麽好的哥哥,裴懷清就很喜歡纏著對方,想讓他給自己講故事。

因為他聽說,別的小朋友睡覺前都有人給他們講故事哄睡。

“小清也想要。”

裴懷清表達著自己的想法,大芭蕉葉蓋著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閃著光期待地看著面前五官清冷似雪的男人。

西澤爾根本不會講故事。

但裴懷清的目光卻將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擊中,根本沒辦法將真相宣之於口,只能斟酌很久,才用略顯沙啞的聲音開了口。

“從前,有一個戰功赫赫的家族。”他語調平緩,盡力模仿著從前無意間聽見的晚間電台聲音:“祖上三代元帥出身,祖父在魯諾瑪戰役中以跳島戰術聞名,父親曾於327事件中……”

他開始講起自己熟悉的家族歷史,那是他倒背如流的,唯一稱得上“故事”的東西。

可惜,哄小孩不太好用,但裴懷清是個很乖巧不給人添亂的性格,聽著聽著,他也就真的睡著了。

在哄對方睡下後,西澤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原本散發著溫柔氣質的眉眼驟然鋒利起來。

這裏的晝夜溫差越來越大了,按照這個趨勢算下去,過不久,恐怕白天氣溫要高於四十度,夜間氣溫要跌破零攝氏度。

必須盡快找到方法。

他脫下在裴懷清面前時時刻刻戴好的手套,走到巖石邊。

在這裏待了幾天,營養劑與余糧已經消耗完,西澤爾舍不得讓裴懷清餓著,一直給對方捕魚吃。

自己則是撿了在折疊空間帶的一罐罐抑制劑與修復劑,還有些藥,當水和食物吃著。

本來是沒有什麽的,從前出極限任務時,他也曾不吃不喝半個多月,最終還是靠著堅強的意志和身體素質突破了重圍。

但最近一段時間,大概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西澤爾有些力不從心。

但驕傲如他,自然不會將這些東西放在心上,身體的不適於他而言不值一提。

他蹲下身來,在巖石邊解開了手臂上纏繞著的繃帶,露出一大片刀痕遍布的肌膚。

他手臂上已經沒有什麽好肉了,因為攝入熱量少,身體進入自動休眠狀態,就連恢復也比平時慢很多。西澤爾有些煩躁地皺起眉,在小臂靠下一點的地方,面不改色地沿著一道還未愈合的血淋淋傷口,重新用小刀劃了下去。

鮮活的血液一滴滴落下來,順著手臂肌肉結實有力的弧度,沿著手背上突出的青筋,珠般落進了“海水”中。

西澤爾一刻不停地放著血,捏著旁邊的血管與小刀,不讓血停止滴落,等待了十五分鐘,終於遊來了一群饑渴的食人魚。

這些魚都是由活人血來喂養的,從前島上有許多人供應著,後來島被廢棄,它們的數量也在慢慢減少。嗅到一股血腥味就開始瘋狂地撕咬,甚至自相殘殺。

西澤爾冷眼看著那群魚為了爭奪血開始在水中撲騰著撕咬起來,他躲過一只驟然朝他面門飛撲而來的魚,手腕翻轉,輕而易舉將它牢牢捏在了手中。

劍齒尖銳,那魚被攥在手中,還鍥而不舍地“哢哢”張著猙獰的嘴要來咬,西澤爾眯了眯眼,手指毫不留情一使力,魚很快死去,翻著醜陋的眼白失去了聲息。

很快,西澤爾把幾條魚收拾好,甚至還給它們一一挖去眼珠,合上怪異的嘴。

不是他有多麽強迫症,而是失去記憶後的裴懷清,在看見這些魚的時候差點被嚇哭,還像只貓一樣緊抱著西澤爾的手臂後退了兩步。

西澤爾喜歡裴懷清的接近,甚至可以說很珍惜。畢竟他知道,等對方一恢復,自己就再也不會得到這些溫情了,裴懷清會更加討厭他。

但他仍然對於能夠嚇哭對方的東西,報以不加粉飾的惡意。

做完這一切還沒有到該叫裴懷清起床的時候,西澤爾抽空做了個簾子,好歹能擋住外面一點熾熱的陽光。

他看了眼天色,握緊手中的刀與尖銳武器,在刺眼的白晝中走進了雨林。

……

裴懷清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半黑了。

他揉著眼睛,迷迷糊糊起了床,有些懊惱。

西澤爾哥哥怎麽沒有叫他呢?明明說好了晚飯要一起做的,而且他人也不見了。

洞穴內很寂靜,裴懷清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起床時的細微摩擦聲,甚至平穩的心跳聲。

怎麽沒有人……

裴懷清有些害怕。他現在心智只有七八歲,身邊沒人,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被拋棄了。

畢竟他已經被拋棄過幾次了……

外面的光線已經很弱了,但西澤爾給洞穴內安裝了一個簡單的發光裝置,裴懷清借著光,就這麽蜷縮著坐著,一動不動地盯著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