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九十九(第2/3頁)

小姑娘向上攤開手。

掌心白凈。

瞳仁圓潤澄黑,專注地望過來。

謝逢周和她對視沒幾秒,喉結滾動一下,率先移開眼睛:“……不用。

右手從兜裏拿出來,拍下岑稚攤開的掌心,懶懶道,“還剩九十八朵。”

“以後記得給我。”

岑稚回家的時候已經九點半了,家裏照例幹凈安靜得沒有一絲人氣。

她腦子裏還在琢磨著明天的選題,心不在焉地趿拉著拖鞋進臥室,余光裏有件衛衣搭在床尾衣架上。

她路過時,腳步停了一停。

而後轉身從衛衣兜裏翻出朵克萊因藍的紙玫瑰,放在掌心。

每片花瓣都折疊得很精巧。

比她下午買的那枝真玫瑰還要漂亮。

岑稚原本是只打算去書店買兩個筆記本,結完賬出來後,發現旁邊是家花店,鬼使神差地就拐彎進去了。

她第一次哄人。

彎腰從桶裏挑花時有些忐忑,不知道謝逢周會不會喜歡。

沒想到效果還挺好。

她把玫瑰遞給謝逢周的那一刻,明顯感覺到這人原本沒精打采、懶洋洋耷拉著的隱形的尾巴似乎搖了起來。

眼睛也亮亮的。

好像一只大型狗勾被順了毛。

岑稚盯著掌心那朵紙玫瑰發了會兒呆,兜裏手機嗡嗡震動。

她回過神。

不拿出來都知道誰打來的電話。

她朋友不多,那條官宣領證的朋友圈設置了分組,只對家人和好友展示,所以評論的數量只有寥寥十幾條。

下午在公司已經被方子奈用微信狂轟濫炸盤問過了,現在就剩下祝亥顏。

果不其然。

接通電話後那邊第一句就是。

“——岑稚你丫居然閃婚!!”

祝大美女還在加班寫劇本,中途歇息一會兒下樓買咖啡,靠著吧台刷刷朋友圈,震驚地一口咖啡噴出來。

跟店老板道聲歉,也沒來得及幫人擦桌子,馬不停蹄打電話質問。

“這人誰啊?我怎麽一次都沒見過?你倆什麽時候認識的?你不一門心思就想把程凇帶墳裏嗎?怎麽半道突然想開了?!”那邊連珠炮似的砸來一連串問題,語無倫次,最後抓狂地開始錘桌子,“姐姐早跟你說長得帥的都不靠譜!程凇就夠禍害人了,你還不要命地挑個更禍害的!”

岑稚:“……”

對面跟個水龍頭一樣滔滔不絕。

岑稚沒打斷,開個免提把手機放書桌上,一邊耐心聽著,一邊拉開床頭櫃儲物格。裏頭裝著平時不太用得到的零碎小物件,她將紙玫瑰放進去。

推上抽屜時,岑稚腦中閃過一幀畫面,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朵玫瑰花。

她是不是有朵一模一樣的?

正回憶著,電話那邊的祝亥顏終於發泄累了:“你挨個解釋吧,我歇歇。”

岑稚合上抽屜:“說來話長。”

她不緊不慢地補充,“所以等你下次來找我,約個地方當面說。”

“那就後天。”祝亥顏一錘定音,“後天我他媽辭職也要飛去汀宜!讓我看看是哪個狗男人勾了你的魂!”

聽出她語氣裏的咬牙切齒,岑稚笑起來:“提前發消息,我去接你。”

又聊了兩句,要掛斷時祝亥顏問她:“爺爺知道不?”

衛楊用的老年機,不玩微信。

岑稚:“還沒說呢。”

從求婚到結婚,整個過程太迅速,她自己都沒有徹底適應過來。

準備緩一緩再告訴衛楊。

“那你最好早點說。”祝亥顏在那邊信誓旦旦道,“畢竟你終於迷途知返,老爺子肯定要高興壞了。”

老爺子高不高興不知道。

但確實是壞了。

第二天岑稚正整理著會議資料,接到西河街鄰居李嬸的電話,跟她說衛楊摔斷腿被人送去醫院了。

岑稚腦子裏嗡地一聲,二話不說起來找閆燕請假,打車往市醫院趕。

到了地方發現虛驚一場。

沒有李嬸話裏誇張得那麽嚴重,只是腳踝輕微扭傷。

但老人家年紀大了,倒在地上半天沒能起來,路過的收破爛大叔熱心腸,見狀立馬給他扛三輪上,吭哧吭哧拉去醫院,順便幫忙掛了骨科。

衛楊本來覺得沒什麽,但中國人骨子裏都秉持著優良的傳統美德。

——來都來了。

索性聽勸做個檢查打個石膏。

更何況醉翁之意不在酒。

岑稚急得電梯都來不及坐,順著樓梯一路跑上四樓病房。

推開門就見到老爺子優哉遊哉地靠坐在床上,和隔壁床聊得眉飛色舞。

懸在喉嚨口的心終於落回肚子。

岑稚喘勻氣,徑直進去走到衛楊病床前,剛要問他怎麽摔倒的。

衛楊眼睛一亮:“吱寶兒!”

熱情地沖她招手,“過來過來,爺爺給你說個事兒。”

……這麽高興肯定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