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拜可周

“考慮的怎麽樣,岑小姐?”

顧兆興見岑稚沒什麽反應,以為一頓飯誠意不夠,把手裏一直拎著的袋子舉起來,上面印著某高奢品牌的logo。

“聽說程先生對藏表有興趣,我托人從國外帶回來一塊。”顧兆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將袋子遞給岑稚,“您看看,方不方便幫我送過去?”

“……”岑稚算是真正地體會到了,什麽叫有錢能使磨推鬼。

這態度轉變簡直天差地別。

“不方便。”她面無表情地繞開顧兆興,衣角都沒和他挨上,“我和你的事到此為止,剩下的找程凇。”

岑稚說完,徑直走進住戶樓。

電梯前的黃色維修牌已經撤了,岑稚按了下行鍵,等電梯下來的間隙,給洪怡發了消息。

洪怡在摸魚,回得很快。

洪怡姐:【你也聽說這件事了?我正準備跟你說呢。】

洪怡姐:【不知道老顧怎麽惹到程家那位了,上午發的革職通知,反正被整得挺慘的。總編本來想保他,結果被牽連了,現在都沒回社裏。】

洪怡姐:【咱們組沒一個同情老顧的,就當他作惡多端遭報應了吧。跟程家結怨,估計下家都找不到。】

汀宜大大小小的雜志社全部避他不及,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洪怡感慨幾句,又問起岑稚最近的狀況。知道岑稚準備搬家後,自告奮勇地說要來幫忙,當離職餞別了。

洪怡姐:【晚上是吧?等我忙完早點下班,過去找你。】

岑稚回個好,退出微信。

她看完洪怡發來的消息後心裏就有些混亂,盯了會兒顯示屏上緩慢跳動的數字,給程凇撥去電話。

那邊響了好一陣才接起,聽筒裏沒動靜,好像接電話的人也不在意是誰。

只等她這邊開口。

岑稚捏著手機,想問這件事,又不知道從何問起。電梯叮的一聲下來,她進去,幹巴巴地找到開場白。

“……你吃飯了嗎?”

對面默了幾秒,被子在翻身的動作裏摩挲,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

應該是拿過手機看了時間,程凇有點沒脾氣地笑了下:“岑吱吱。”

“你擾人清夢就是為了問這個?”

他的聲音聽著有些啞,帶著剛剛睡醒的朦朧,似乎還沾了些許水意。

岑稚按完樓層鍵,聽見他叫自己小名。電梯啟動,一陣失重感襲來。

“不是。”知道他有睡午覺的習慣,岑稚連忙扶住電梯壁,站穩,胸腔裏震動頻率加快,不知是因為失重還是因為電話裏的人。她找個借口,“就……這周四是你生日。”

停頓一下,岑稚蜷了蜷手指,聲音軟軟地叫他名字:“程凇。”

“你想吃什麽口味的蛋糕?”

岑稚是個行動效率很高的人。

下午面試完畢敲定工作,晚上就聯系中介找到新的小區,準備搬家。

房租還有兩天到期,岑稚和房東打一聲招呼,開始收拾東西。

洪怡下了班過來幫忙,發現她東西少的可憐,衣帽鞋子化妝品一個行李箱搞定,書和報紙倒是塞滿兩大箱。

而且家裏沒什麽生活痕跡。

隨時可以搬走的樣子。

“誒?”洪怡拉開鞋櫃,看見用透明防塵袋妥帖收起的一雙綁帶高跟鞋,有些驚訝,拎出來發現還是某牌子的高定款,“小岑,你不是不會穿高跟鞋嗎?怎麽還花這麽大價錢買?”

岑稚在雜志社裏每天都是平底板鞋或者運動鞋,幾乎沒見她穿過帶細跟的鞋子。洪怡起初以為是為了跑新聞出任務方便,後來發現她不會穿。

踩上就崴腳。

岑稚正把墻格裏的舊書一本本往紙箱裏摞,聞言轉頭看過去。

是程凇送她的那雙。

“……這個啊。”岑稚彎了彎眼,“多穿幾次,總會合適的。”

墻格裏有本線圈相冊,老舊的塑料封皮和旁邊那本雜志粘在一起。

岑稚動作小心地分開,相冊傾斜著砸落到沙發上,幾張照片滑出來。

她彎腰去撿。

撿到最後一張,停頓了下。

薄薄的拍立得相紙,邊角泛黃微微翹起,能看出已經放了許多年。

但照片裏的少年,即便面容拍得模糊不清,岑稚還是一眼認出來。

謝逢周?

她意外地將照片翻過去,背面標注著拍照的時間,黑色水筆字褪色變淡。

——2016.04.26。

岑稚慢慢想起來了,是高二下學期四月份,那場春季校際籃球聯賽。

她對籃球不感興趣,唯獨這一場印象很深。不僅是因為程凇在場。

還因為比賽過程特別憋屈。

當時是抽簽選的地點,汀大附中運氣很背地抽在了市三中。

三中校籃隊的前鋒是出了名的手黑,再加上裁判也是三中體育老師,吹黑哨,那個前鋒愈發肆無忌憚,附中好幾個人打完上半場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