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災案

說也奇怪。

被抄襲方案,被扣鍋反咬,拒絕潛規則而被領導找茬挑刺針對,這些事砸向岑稚時,她並沒有太多感覺。

現在程凇輕描淡寫地一句,她卻像在外面受了委屈往下咽的小孩,碰上詢問原因的家長,酸澀擁堵的負面情緒遲鈍地、鋪天蓋地地將她淹沒。

眼眶發燙,岑稚低頭避開他的打量,指甲輕摳著紙袋邊緣,沒吭聲。

程凇也不再問。

“早點休息。”他將車窗升起。

岑稚聽話地轉身,進入住戶樓的樓梯口,她上了兩節台階又回頭。

程凇已經離開了。

他從來不會等她上樓亮了燈再走,對她的關心也僅止於此。

就像他今天晚上,對她很耐心,態度也好,還給她打包了甜點,對葉辛楚冷淡敷衍,甚至隱隱帶刺。

明眼人卻能輕而易舉地猜出來,誰才是真正影響他的那個。

樓道裏安靜太久,聲控燈熄滅。

岑稚站在樓外路燈和樓內陰影的交界處,想起程凇把紙袋遞給她時,左手食指內側,小小的刺青字母C。

岑稚洗完澡,隨手用浴帽把半濕半幹的長發裹起來,擰開桌角台燈。

幾沓報紙和新聞工具書沿著桌角線摞得非常工整,岑稚從裏面抽出一本,翻到上次看到的地方,邊讀邊做筆記。這是她高中延伸至今的習慣。

即使工作,也保持著穩定輸入。

有個地方不太理解,岑稚單手按住書頁,另只手打開筆電,準備上網查一下,郵箱提醒有封未讀郵件。

岑稚點開,一愣。

身子前傾湊近電腦屏幕,逐字逐句又看一遍,她驚詫地睜圓眼睛。

呆坐幾秒,她擱下鼠標,拿過正充電的手機看一眼時間,不算晚,按郵件末尾的聯系方式撥去電話。

一陣忙音過後,接通。

聽筒裏響起個溫柔的女聲:“您好,這裏是《汀宜今報》時話實說工作室,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嗎?”

“您好。”

岑稚不自覺地坐直身子,先簡單地做了個自我介紹,而後直奔主題,“貴社今晚七點發來一封郵件,通知我明天下午去華域大廈面試,我想問一下……你們是不是發錯人了?”

“請稍等。”對面傳來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半分鐘後,女人道,“沒錯的,岑稚小姐,是我們閆主編親自給您發的郵件。”

岑稚仍然不太敢相信。

畢竟這是《汀宜今報》,國內唯一一份綜合類都市報,穩居汀宜市發行第一報的龍頭地位,也是汀宜地區獨一份的全媒體報紙。更別提社長謝懷榆,新聞領域的泰鬥級人物。

《汀宜今報》從不招應屆畢業生,所以岑稚一直沒有機會投遞簡歷。

“我直接去面試嗎?”岑稚握著手機,猶疑地問,“不需要筆試?”

“不需要的。”對方耐心道,“社長看了岑小姐您的策劃方案,認為您有完全能力免去筆試環節。”

岑稚沒想到自己那份命途坎坷的策劃最後到了謝懷榆手裏,覺得奇妙,又有些受寵若驚:“謝謝。”

詳細詢問了一下明天面試需要準備的證件和資料,掛了電話。

岑稚緩慢地往後仰頭靠在椅背上,盯著壁燈半晌,忽然像旱鴨子遊泳似的使勁撲騰兩下腳,忍不住笑起來。

被星星砸中的快樂,如同灌滿氣的氣球輕盈雀躍地一路飄上高空。

電量biu地加到滿格,岑稚拿出應對期末考的精力,鬥志昂揚地準備面試。

第二天岑稚提前半個小時,搭地鐵到桐文街華域大廈。

和隔街寸土寸金繁華喧簇的金融商業區不同,桐文這邊是文化產業聚集處,連街道兩旁的店面名稱和路牌標語都充斥著淳雅的書香人文氣息。

岑稚按郵件裏的地址進入大廈。

原本以為《一周時新》租下半層寫字樓已經夠闊氣,她按樓層鍵時發現,《汀宜今報》占掉了華域41-43層。

岑稚不禁咋舌。

電梯在41層停下,岑稚到前台報了名字,有工作人員帶她往裏進。

兩人路過一片公共區域,一眼望去視野開闊。東側呈半環形擺放著桌椅沙發,綠植青翠,另一側有整面墻的書架,書籍報紙和獎杯分層擺放。

岑稚跟在工作人員身後,視線好奇地沿著走廊往前,瞥見公共區域盡頭的幾間工作室,對面是編輯機房。隱約能聽見磨砂玻璃門裏的討論聲。

工作人員把岑稚帶到面試房間,關上門。長桌內側坐著三女一男,是今天的面試官。岑稚頷首示意,將簡歷資料挨個放到HR面前,坐下來。

中間穿白色西裝的女人翻兩頁簡歷,露出滿意的表情,擡頭道:“多余的就不說了,直接開始吧?”

“好的。”

岑稚按照流程簡單介紹了下自己和實習經歷,接著就是提問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