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點點星(8)(第3/5頁)

關住了一整面鹽一般的夜色,孫施惠懶懶靠在椅背上,良久才與會人的覺悟,仿佛剛才是他跑題了,現在言歸正傳。“忙完了,就回答我剛才在外頭的問題。白天、上午去哪了?”

汪鹽站離案前人二十步的距離。

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人,明明喝了那麽多酒,都跟他扯閑篇這麽長時間了,他還能繞回來。

他穿了件最簡單的白T,落地燈邊看,世故與少年對半開。今天過節,汪鹽感謝他的花,也感謝他剛才的友情復盤。

說實在的,她不想今天和他吵架,也不想看這樣好端端的孫施惠又臭起一張臉。

明明,她每次和他起爭執都好生氣,甚至,他能占據她一天的情緒內耗。

“去醫院了。孫施惠,我是買東西……”

“所以這就是你早上悶悶不樂的原因。”

“?”

“汪鹽,不是老汪說,我還蒙在鼓裏。你媽是想我們一齊去醫院探你五姨父,你憑什麽自作主張?不告訴我就算了,還平白讓我在你爸那再做一次壞人。”

“昨晚想問你的,你說你去湖州。”

“所以呢,就不能改了,是吧。我不遷就你,你也就幹脆不遷就我了,嗯?汪鹽,問題是我今天不能陪你去看你親戚嗎?是你壓根沒想過要我陪,對不對?”

“我……我媽定好的端午過節正好去看一下。你有正經事要忙,就不一定要去啊。我自己去一下就好了嘛。”

“還是咯。汪鹽,我對你,可有可無極了。”

一瞬裏,汪鹽感覺好大一個帽子扣下來,比山還重。

她也難得鉆起牛角尖來,“我爸跟你說什麽了,他怪你了?你不要聽就好了,那些婆婆媽媽的事,我自己都嫌煩。”

“……”孫施惠一改往常,從前這種口角官司,他哪怕勝之不武也要勝的。今天聽汪鹽這麽一句,眼裏幾乎心灰意冷。朝她趕趕手,要她出去,這是他的書房。

汪鹽沒聽沒動。書案前的人再滑椅子到桌邊,想抓鼠標點什麽的,藍牙適配的鼠標好像沒什麽電了,屏幕怎麽滑都沒反應。氣得他一時丟手,罵罵咧咧,“榆木做的。”

不遠處的人還在那。幽幽盯著孫施惠,他幾發薄怒想任性出口,要你走為什麽不走,或者從前那樣,叫她滾。

但今時今日的孫施惠不會,也不敢。他太了解汪鹽的脾性,倘若他今天任性叫她滾了,她毫無疑問,肯定掉頭就回娘家了。

兩廂沉默裏,汪鹽去拾茶幾上她的筆電和手機,收拾東西出去的樣子。只是沒想到,她拔了她電腦上藍牙的適配器和鼠標來,扔給桌邊的人。

孫施惠擡眸看她時,她人已經出去了。

再一刻鐘,孫施惠從書房裏出來,他原以為汪鹽肯定回房洗漱了,擱她那個氣性,他甩一回臉子,她一定把他臉子狠狠踩一腳,再沖他甩回來。

這些年,向來如此。

豈料,汪鹽把從書房轉移出來的筆電、手機,囫圇扔在明間客廳沙發上。

她人在用她點香薰蠟燭的長火柴擦火,點煙。

她從不吸煙的。“煙哪裏來的?”孫施惠徑直問她。

“瑯華給的。”

孫施惠皺眉,“這個該死的老姑奶奶。”

汪鹽青澀得很,濾嘴擱到唇邊上,吸氣的架勢,把火柴上的火引渡到煙上。

才吸了口,有什麽香氣爆出來。她沒想到,仰頭問孫施惠,“什麽味道?”

“你再抽一口試試看!”

汪鹽都沒聽明白他是反話,當真再銜到唇上,還沒吸,就被孫施惠走過來摘掉了。

他光火地把煙扔在地毯上,才要拿腳去滅煙的,一看,自己沒穿鞋。

又氣得沒招的把煙給撿起來了,拿手滅了。扔到垃圾桶裏。

汪鹽見狀,忍不住笑出聲。

他繼續罵她,“笑屁。”

“我知道是什麽了,爆珠,對不對?”她指的是剛才煙裏的香氣。

她也有。只是不在煙蒂裏,她有同款的口腔清洗劑,就是爆珠款的,玫瑰和薄荷兩種。說著,汪鹽就拖她的包來,翻那個銀盒子。

汪鹽當著孫施惠的面,極為童心地唇邊抿開了一粒玫瑰爆珠,給他看,也讓他聞,“是不是很香?”

有人用一種很警惕的目光逡巡著她。良久,“你坐小孩那桌喝酒了?”

“沒有。他們喝得芬達,我不喜歡。我一向喝北冰洋的。”

孫施惠被她氣得破功了,笑出聲,再一秒收斂。緊緊目光,提醒眼前人,“沒喝酒犯什麽傻!”

汪鹽瞥一眼他,心想,到底誰是榆木做的。你才是!豬!

她往他嘴裏塞一顆薄荷味的爆珠,給他清醒清醒。

豈料,孫施惠這個反骨頭,他拿舌尖頂出來了。就跟小時候汪鹽不肯吃藥一樣,多少水喝下去,那退燒藥總還在舌尖上,急得汪敏行朝妻子攤手:這什麽小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