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家家雨(15)

周六這天, 晨夜裏蒙蒙細雨。

汪鹽難得雙休天老早的醒了。她拿手機看的時候才發現插著電的數據線大概壞了,手機薄薄一點“血”,苦熬了一夜。

房裏再沒別的數據線了, 汪鹽起身去外頭,來到孫施惠書房裏,想借他的用一下。

所謂書房,主人正經看書沒幾本。無非是個家用辦公環境, 書桌上一台式一筆電兩個辦公工具, 其他就是些簡單的座機電話、辦公用品。

汪鹽進來的時候,書案上藍牙鍵盤邊橫著一把裁紙刀,和一只煙灰缸, 裏面滿滿摁滅的煙頭。

她在上頭找到了個無線充,也不高興移動位置, 就地放上去。

汪鹽沒碰桌上任何東西,只從移動書架上勉強翻出一本書,是講明清家具式樣圖鑒的。

她坐在書房朝西待客的一張沙發上,囫圇地翻了幾頁。上面好多便簽、筆跡,均出自某人親筆。

就這樣,汪鹽順著某人的筆跡翻圖畫般地翻了有大半本。

那端,朝東開的門被吱呀推開。

門口的人,一身清淺的睡意,脫口就是滿滿的冷漠, “家裏連瑯華都知道, 我不準任何人進我書房。”

“你門也沒鎖。”

“不鎖不是你進來的理由。”說著, 孫施惠一步邁進來, 他問她, “怎麽了, 失眠?”

“頭有點疼。不高興睡了,手機又充不進去電。”汪鹽指指她手裏的書,“我只碰了這一本,也不至於什麽商業機密吧。”

孫施惠朝她嗤笑一聲。隨即再去翻墻面上的一扇門,原來,墻上整面全是儲物格,還嵌著一個迷你冰箱。他上回喝的氣泡水就是從這拿的。

孫施惠問她要不要喝。

汪鹽搖頭,說一早喝這麽冷的,她吃不消。

某人自顧自喝一瓶冰水,再朝她走過來,看她翻的書。汪鹽問他,“你做這些筆記是為了那個趙先生?”

汪鹽雖未曾謀面對方,但他在忙的項目,細枝末節也聽了不少。串聯起來,她總能明白他在幹什麽。

“之前去吉隆坡拜會他的時候,總要提前做點功課。”

“為什麽會想做民博這個項目?”汪鹽靠在沙發的一端扶手上,很正經地問他。

孫施惠乜笑一聲,“怎麽跟爺爺一樣老氣橫秋的。他是資方口吻,你也是?”

汪鹽沒所謂地撇撇嘴,“不說拉倒。”

“要說什麽,你要聽的理想抱負通通沒有。有的就是偶然聽到趙某人的事跡,恰巧政府戰略就是那邊要投資個觀光點出來,放一個民博那裏,政治文化經濟勞務四角齊全。”

汪鹽把手裏的家具圖鑒書合上,“這怎麽不是抱負了。”

孫施惠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

汪鹽沒有閃躲,“做多方有利有益的事,就是抱負呀。”

孫施惠笑話她孩子氣,也正色道:“這還是你第一次鼓勵我。”

對面人有點洋相,眉眼裏的情緒,浮浮沉沉,她回敬他,“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正經和我說事情。”

眼下他正經八百了,“那麽,你後悔嗎?”

“什麽?”

“後悔和我婚姻搭子,來成全我這個項目嗎?”

“……”

孫施惠再信口雌黃道:“爺爺聽到我要和你結婚,沒轍極了,他即便知道我就是拿婚姻換錢他也沒轍。汪鹽,我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反之,我不想做的事,誰也摁頭不了。”

他的一番話還有下文,“總之,和我一段婚姻,我最不想在你口裏聽到後悔二字。”

也唆使汪鹽,不要太信奉她父母給她的家教。“你開心自在,比他們所有人的緊箍咒都重要。”

汪鹽被他說的臉上一紅,張口微微結巴,“你……說的都是大話,連我爸都不高興敷衍我的大話。”

“是嘛,”某人冷冷的聲音,“那就當我大話吧。大話你汪鹽。”

二人難得的在這書房裏,各據一端,沒有貓狗掐架地聊了會兒。

孫施惠再拉汪鹽起身,要她回床上去,別在這窩著凍著。

汪鹽也依言起來,她才走了兩步,某人就提醒她什麽,“汪鹽,你弄臟我沙發了。”

是她來例假了。怪不得一早起來就偏頭疼的樣子,剛在沙發上靠了會兒,睡褲上沾上了,還染在沙發上。

她急匆匆回房裏換洗衣服,因著他們上午還要去馮家做客。而汪鹽的備用衛生棉裏只剩下夜用和安心褲。

她匆匆穿好一件開襟毛衣,孫施惠洗漱好了看她在衣帽間裏的動靜,過來問她,“你要幹嘛?”

“我要……出去買那個。”

“哪個?”有人明知故問。

“衛生棉。”她上學那會兒都不忌憚他們男生笑話她,沒理由這個年紀了還矯情的。

結果某人語出驚人,“所以你現在站在這裏是沒有那個阻擋措施的?”

汪鹽氣得翻白眼,說的什麽狗屁話,“有,但是我要買棉條那種。”她今天要穿禮服裙子,她不想墊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