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家家雨(5)(第2/3頁)

眼前人不會。他可能一輩子都學不會低聲下氣。

她端著手裏的一只碗,累贅也難放下。幹脆不和自己置氣,剝茶葉蛋吃。

汪鹽把碗擱在腿上,兩只手來剝蛋殼,剝出來的蛋殼,剛準備找紙來包的。開車的人把他別在左手出風口上紙杯大小的煙灰筒摘下來,遞給她丟垃圾。

汪鹽瞥他一眼,駕車的人單手把方向盤,並不和她對話。

汪鹽是丟進去了,然而,嘴上固執,“煙灰和蛋殼混一起,還能算廚余垃圾嗎?”

“汪鹽,你一天不和我作對,你是不是就難受?”

副駕的人這才忍不住笑了半聲,孫施惠在後視鏡裏瞟她,她這才收斂住。

茶葉蛋是掰開來吃的,因為她一早不想吃這麽噎的蛋黃。只吃了個蛋白,再去端杯槽上的那杯米稀。

即便七八分滿,開車晃蕩之余,汪鹽也喝得很狼狽。稍微一顛簸,杯子裏的液體就沾到她鼻子上。

她想等到紅燈的空档再喝的,孫施惠嫌她太墨跡。接過她手裏的杯子就咕噥幾口替她喝掉了一半。

米稀還沒咽下去呢,他就不耐煩地皺眉把杯子還給她,“吃個東西怎麽這麽費勁的。”

聽他這麽說,汪鹽幹脆把沒吃的蛋黃也塞到他嘴裏,她說她吃塊南瓜就飽了。

結果,蛋黃太噎,某人愁眉不展。汪鹽只喝了一口那米稀,又把杯子遞給了他,讓他順順。

一頓早飯,殷勤人自己吃了一半去。

車子上高架跑起來,車裏兩個人大概吃過早飯,情緒供給也稍微到位了些。汪鹽不時開口,“我出來前去看爺爺,看護也在,一早有痰咳不出來,清了好長時間。”

“嗯。”孫施惠只淡淡應了這麽一個字。

汪鹽不想自詡什麽孫家人,她敬重孫爺爺也是她自小過來的情誼。但是這些時間,加上孫施惠私下和她說的一些話,她看在眼裏聽在心裏。爺孫倆都有心結,怕不是這心結,到一頭真真去了,都沒人願意解。堪堪看孫家祖孫二人的性情。

汪鹽到嘴的話,還是咽下去了,她太了解孫施惠的性情。且有些苦或者怨,也不是外人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能勸得開的。

到了,汪鹽還是換了個話題,誇家裏這個齊阿姨手藝還是不錯的,“我記得以前那個阿婆也很好。我有回來,她在做青團,裏面的餡是炒沙的鹹蛋黃摻的豆腐丁。很奇怪,但也很好吃。”

宋阿婆照顧施惠十來年,功勞苦勞都有。孫施惠聽汪鹽提了這麽一嘴,說倒是提醒他了,有時間給阿婆送份結婚禮過去,“或者,你喜歡她,就叫她回來。”

“人家不是不做了嗎?”

“你不是惦記著人家的青團嗎?”某人揶揄。

汪鹽懶得理他。他總有這種本事,提起別人的心腸,再狠狠擲到地上去。

孫施惠再嘲諷一回,“我發現你就愛吃鹹口的,命中多鹽。”

正說著呢,汪鹽正好口渴,翻包裏準備的保溫杯,喝一口水。她搪塞他的話,問他,“你要喝嗎?”

孫施惠:“食得鹹魚抵得渴。”

汪鹽把保溫杯蓋上,嘟囔,念你的經去吧。

一路早高峰的通勤路,孫施惠這種開快車的人,都結結巴巴地用了一個小時有余。

車子到汪鹽公司樓下,她即刻要下車去,也問他,“你直接去公司嗎?”

“嗯,”開車的人手脫離方向盤,伸了個懶腰,呵欠連天地回她,“去吧。拜你所賜,我今天可能早得有點嚇到他們。”

他再道:“柴可夫斯基做到底。晚上結束再來接你。”

汪鹽看看計劃便簽行程,“我可能得去和房東結一下租約押金。”她之前租的房子,正好這個月到期,東西早就搬出來了。但約金鑰匙還是得交割一下的。

孫施惠嗯一聲,說晚上過來陪她去辦。

汪鹽看他一眼,再想看看外面今天的太陽到底是有多高。照得有人精神面貌這麽好,泛著金光了都。

明天三朝回門,家裏有提前備好回門的禮。孫施惠讓汪鹽順便想想,再給她父母買點什麽。

聽到可以回去,有人掩蓋不住地雀躍。

“就這麽難熬嗎?才三天。”孫施惠松了安全帶,略略靠近他的新娘子。

汪鹽拒不承認這一點,“什麽啊。”

“你的樣子像高中放假前的最後一節課。”難熬且沒有盡頭。

“哦,對了,我有個事忘了跟你說了。”他突然想起什麽的樣子,一本正經。

“什……?”麽字都沒說得出口,某人偏頭蓋臉的一個吻落下來。

移開臉的時候,孫施惠說他的下文,“口紅沒了,別忘了補。新婚頭上,氣色不能輸。”

*

上午十點一刻,孫津明散了會來找施惠。

見他精神不佳的樣子,早會也沒高興去聽。身在曹營心在漢地忙著倒在沙發上看趙寅軒的那個民博的資料,畢竟對方十萬件藏品,大大小小,運輸保險都是馬虎不得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