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第2/3頁)

有這樣一張風露清愁的臉,她根本不需要什麽心機手段。

戚太傅自問已經到了不會為皮相所困的年紀,但在看到她時還是不免理解皇上的執著是為何。

理解是一方面,但是有先太子妃這個身份在,周寅無論如何也不能再為皇後。

戚太傅想清來意,同周寅敘話:“周女郎。”

周寅侍立一旁,素手烹了茶來。她眉目間藏著寂寂愁緒,顯示出寥落惆悵的意味來。立後之事應當也給她帶來了很大困擾,她看上去郁郁寡歡,完全沒有將要成為皇後的喜悅。

“大人。”周寅怯怯的,將茶放在戚太傅跟前後站在一旁。

戚太傅面上神情不變,心中卻很快做出判斷,這位周女郎是個很容易被拿捏的人。一念如此,他今日來時目的達成的可能性一下子高上許多。

“你也坐下吧。”戚太傅反客為主請她坐下。

周寅順從坐下,微垂著頭。

兩相沉默。

“老朽此次前來是代文武百官以及天下百姓來求周女郎的。”戚太傅看了眼茶碗,開門見山,忽然起身要拜。

周寅忙輕飄飄地將人雙臂扶住,頓時花容失色:“您這是……”

戚太傅雖被她扶住,卻仍維持著要拜的姿勢:“是群臣無能,這才要周女郎犧牲。”

周寅嘴唇輕顫,顯然很不能接受戚太傅低聲下氣的行為,忙道:“您請講就是。”

戚太傅長嘆息以掩涕兮,流露出萬分的難堪與痛苦來。他看上去再不好意思開口,卻似乎還是硬著頭皮道:“陛下……”他開了個頭,便看到原本憂心忡忡的女郎垂下眼簾,顯示出一些蕭索之意。

戚太傅心想看周女郎這副模樣明顯對陛下無意,果然傳言都是空穴不來風。

“陛下如今初登大寶,民心尚且不穩,私德之上不能有虧。”戚太傅說得十分冠冕堂皇,以大道理壓人,“但陛下還年輕,興趣一上頭,一時半會兒並不容易消退。所以我等也只能寄希望於周女郎身上……”

周寅半晌不語。

戚太傅看出她心地善良,決定加劑猛藥,原先好端端站著又要向她下拜。

周寅立刻勸阻:“您實在折煞周寅,周寅如何受得起您一拜?”

戚太傅慚愧道:“將國之重任系於女郎一人身,是大雍百官無能。女郎當得起這一拜。”

周寅搖頭,十分固執:“我……又算得上什麽呢?您實在過獎了。要如何做,您請直說,周寅照做。”

戚太傅說出目的:“還請女郎不要做大雍的皇後。”

周寅聞言定定地看向戚太傅,戚戚然一笑:“大人,我回絕過。”

戚太傅被她一噎,事實上再說下去他也覺得自己欺負人了。但皇上那邊不好入手,要勸也只能從周寅這裏勸,是以他只得厚顏道:“還請女郎更決絕一些……陛下若立你為後,百姓只怕都要戳他脊梁骨。大雍只有這一位陛下了,如今內憂外患,不能再出什麽岔子。”

他又要跪:“我也知道如此太難為人,但為了大雍,還請女郎狠下心來。”

周寅便問:“您還要我如何做呢?”

戚太傅心中是有答案的,但這話他不能說出口,不然就徹底不近人情。

“還請女郎狠下心來。”這句狠心不知是盼著她對自己狠心,還是盼著她對沈蘭息狠心。

“老朽代大雍,謝過女郎了。”戚太傅真真假假,唯獨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

周寅看看他,忽然明白過來:“大人,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戚太傅這下在她面前真真是擡不起頭來,盡管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知道該怎麽做,但自顧自覺得皇上此舉不妥,自顧自將壓力都交托在一個女郎身上確實是大雍官員所為。

戚太傅一走,沒過幾日,謝家又出大事。

周女郎再度尋死,這次是服毒自盡。她自盡的態度非常堅決,若非鹿神醫在鬼門關前將人搶了回來,她當真是要香消玉殞了。

朝臣們驟然得知此事紛紛無言,而她能如此不將命當命,人們已經看出她不慕名利的決心,並且仿佛活在世上對她來說就是一種痛苦。她是如此的高潔,反而是這淤泥遍地的世上與她格格不入。

太醫如流水一樣紛紛被送往謝家,要治好周寅的同時也要確保她不要再出意外。

同樣去謝家的不止有太醫,還有陛下。

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陛下。

皇上得知周寅險些喪命便立刻被刺激得舊疾復發,多虧身邊伺候的內侍及時拿了藥來。他剛被搶救過來稍微恢復了些,也顧不得多修養一會兒,就往謝家趕。

周女郎這次未能成功自盡大約是真將陛下刺激到了,他連朝也不上,日夜守候她,只等她脫離危險。

文武百官開始抨擊起陛下不早朝之事,只是沈蘭息聽得進去便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