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在看到周寅寫下的“你猜”後, 司月和系統都猝不及防地感受到她性格當中的惡劣。她一直有問必答,在最關鍵的時候卻戛然而止,實在讓人惱火, 偏偏又不能拿她怎樣。

“……我猜不到。”其實到眼前的份兒上, 司月也沒有什麽被耍弄的怒火了。他對世界的真相本就有所猜測, 加上周寅剛才已經給出了部分真相。他轉動腦子已經不難猜測系統一直以來忌憚的是什麽。

那就是桌前坐著的女郎。

無論是所謂的攻略目標,還是在攻略過程當中系統一而再再二三給出的提醒, 目的只有一個, 限制周寅。如今看來她也的確很有被限制的本錢, 但是所有攻略者似乎都沒能夠做到這一點。

不是司月自負,但攻略者中做得最好的他認為是他自己。如果不是一開始便出現了信息差,他覺得他不見得會失敗。

問題就是早在他開始攻略以前, 她已經知道了攻略這回事,所以他做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他只是運氣差。

周寅還是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寫道:“讓他和我對話。”

司月看到紙上的字陷入新一輪的困惑, 下意識問:“他是誰?”他說完便不寒而栗,脊骨上的汗毛倒豎, 渾身上下緊縮起來。

他意識到她筆下的“他”指的是誰,是他腦海當中的系統。而她要與系統進行對話,司月不知道是他想的太多還是什麽, 感覺自己涉及到了“遊戲”更深層次的內容, 本能地感到危險。

也許周寅的意思只是讓他作為中間人來傳達系統的意思?

但接下來她的話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真可憐。”她一面寫下, 一面露出同情的神情看向司月。

她的同情讓司月感到不妙,不由問:“為什麽可憐?”

她吃驚地看了他一眼, 化作悲天憫人:“你什麽都不知道啊。”

司月開始在心中瘋狂呼喚系統, 問它究竟隱瞞了些什麽。從周寅的表情看來, 系統隱瞞的顯然不是小問題。

畢竟它是連真實世界和遊戲世界都可以混淆, 所有攻略者都被公司耍得團團轉。

系統在司月的意識裏裝死,目前它面臨著最糟糕的情況,周寅似乎知道了所有,包括它們的目的,公司的目的。

盡管她並不可能將它從司月的身體裏抓出來怎樣,遠古時代的科技發展完全沒有這個能力,但周寅不同。她有著可以讓它失去意識的能力,神神怪怪,再加上她的身份,它畏懼她。

司月沉默半晌,正是在腦海中試圖與系統溝通,未果,才開口:“它不作聲了。”

周寅微笑寫:“沒關系。”看上去並不是很在乎是不是真和它溝通。

她能夠對此輕描淡寫是因為她已經得知一切真相,而司月還被蒙在鼓裏,渴望知道真相。從系統那裏得知顯然是不可能了,他想知道答案,只能求周寅告訴他。

“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司月問出口。

周寅又開始用那種悲憫的眼神看人了,她寫:“難得糊塗。”

她越是這麽說,司月越不能忍受自己渾然無知,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得到一個答案:“現在看來我是失敗了,我沒有別的請求,只想知道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便是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周寅輕嘆,在紙上寫:“你果真要知道嗎?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司月不是能夠忍受無知的人,周寅越勸阻他,他越想知道所有:“是。”

周寅不贊成地輕輕搖頭,最後看了鹿鳴一眼。

司月這才想起地窖中不止他們二人,還有一人存在。而眼前的鹿鳴讓他想到了一個詞,馴化。他顯然已經是被周寅高度馴化後的作品,對於完全聽不懂的內容也沒有任何抗拒,只是安靜馴服地站在她身邊充當保護作用。

他好似失去了自己的個性,比起是一個人,更像是某種工具。

司月自覺他與周寅的交談內容哪怕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們聽來也會產生莫大的興趣,但這位鹿神醫從頭到尾興致缺缺,沒有流露出一絲好奇。

他大約是真失去了自己的本性,成了周寅手底下的一條聽話的狗。

周寅在紙上寫:“拜托你為他解答。”是寫給鹿鳴看的。

鹿鳴向來對她言聽計從,這會兒得到她的吩咐也是依依不舍地將繾綣的目光從她身上挪開,而看向司月時是一貫的冷漠:“因為所謂的攻略遊戲就是一場騙局。”

而從鹿鳴口中聽到“攻略遊戲”四個字給他的震撼不亞於剛剛看到周寅寫下“攻略”二字,他意志再堅定此時此刻也不由精神恍惚,不禁思考為什麽是個人都知道“攻略”的事。難道這是什麽反攻略世界,蒙在鼓裏的只有攻略者,人人都知道攻略這件事?

這顯然也是十分扯淡的想法,但鹿鳴一開口就是攻略這回事真的幾乎要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把他的精神徹底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