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第2/2頁)

“司月王子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平日不過是回答他些力所能及的問題,他總會十分隆重地答謝我,讓我有些不知該怎麽好。”周寅躑躅著開口,眉眼間含著苦惱。

女孩子們一聽這話對視一眼,哪裏有什麽不明白的。司月這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求助是假,送禮是真。或許他一開始是真心實意地有問題要問,但這麽久了偏偏他只向周寅一人請教,其余人瞧上去又不是不好說話,他卻也不來問,分別就是只想同周寅多說些話來。

“而且他的模樣和他的脾氣很不相同。”周寅輕聲說出這一句,得到女孩子們的認同。

的確司月是個外貌與性格嚴重不符的人。他模樣看上去深沉冷艷,就像是包羅萬象的海,偏偏他脾氣卻很簡單文靜。

“我初次遇見他時是在宮外。當日休假,我二表姐正好要選琴,我陪她同琴軒去選琴,便在那裏見著司月王子的。”周寅說起話來細聲細氣,語調奇妙,引人入勝。

所有人聽得入神,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樁官司,如此想來倒是巧了,二人竟然有緣,在宮外便見過面了,難怪司月到春暉堂時一開始也是同周寅說話,大約是因為與她多見了兩面。

“當時在琴軒之中他自始至終一言不發,我還以為他不會說大雍話。後來在陛下聖誕上得以見他,我這才知道他原來是會說大雍話的。我以為他在宮外是性子稍冷,不愛麻煩,於是不愛與人多說話。”她頓了一頓繼續道,“不過後來還是在陛下那次壽誕上,我當時陪蘭亭去更衣,他大約是出來透氣,結果孤身一人迷了路,於是我又為他引了一回路。這次他話多了不少,我始知他性子並不淡漠,應當只是怕生了一些。”

女孩們聽著她款款道來聽得頗有些入神,一時間感嘆起來她似乎與司月格外有緣。

“他剛到京中來你二人這麽快便見了兩次,似乎是有些緣分。”

“怪不得他只願意同你多說些,看來是很怕生。異國他鄉,他只與你見面見得多,想來是在一定程度上將你當作自己人了。”

她們終於明白司月對周寅分外親近的緣故,不由紛紛感慨起二人似乎十分有緣,不過好像有緣有得過了分,頓時覺得好像不太對勁。

有緣有得過了分。

林詩蘊便是這麽想的,她並不知這是否是她自己多疑,卻暗暗將司月戒備上。

如今回想起來司月似乎的確與周寅“偶然”遇到的次數不少,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別有用心。

周寅瞧了眼林詩蘊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毫不設防眉眼彎彎地繼續道:“不過司月王子十分好學,能留在大雍孜孜不倦地虛心學習我大雍文化,如今我聽他談吐觀他舉止,只是不看他面貌的話覺得他與大雍人無異呢。他終有一日要回烏斯藏國,待他回去將文化傳播給他的國人,也是盡了教化之義。教化萬民,是大功德。”她說到最後語氣之中充滿羨慕與崇敬,將話題又帶回到她最愛的佛菩薩上,讓人聽了十分哭笑不得。

女孩子們紛紛點頭,心中的怪異感更濃。阿寅說的誠然是事實,司月如今舉手投足間盡是大雍風骨,除了改變不了的發色與瞳色以外,無論他從哪個角度看都已經完完全全地成為了大雍人。

問題在於他始終是外邦人,看著外邦人做著與本國人一樣的動作,說著一樣的話,是有些古怪的,更何況司月學得實在是太好太好,分毫不差,便是皇上瞧見他如今的行為舉止都不由感到欣慰。

瞧,大雍的教化能力多強!連異邦的蠻夷之輩都能教化得有模有樣。

皇上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大雍萬國來朝,合該讓四海之內皆說大雍話,學大雍人做事。

但司月不一樣。

周寅方才的一番話在眾人心中撒下懷疑的種子,讓她們下意識會對司月的一切行為產生質疑。一旦有了質疑,司月便顯得別有用心,高深莫測,很難讓人對他放下心來。

司月並不知此事,在大雍的這些年裏他三管齊下。

首先是攻略周寅,這是他來到這裏最首要的任務,也是他一直以來最為重視的事情。由於周寅的表現,他矛盾地在潛意識中並不能很看得起她,卻又絲毫不敢對她掉以輕心。

如果這果真是一場簡單的攻略遊戲就好了。

司月時常這麽想,但他卻無法這麽想。他自詡還算是一個聰明的人,所以就愈發無法這麽想。

從大雍皇上的第一個壽誕他就開始這麽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