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許清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意識到太子在周寅這裏沒有得到特殊對待,於是很快喪失對他的興趣,念起下一個名字。

“崔驁, 你覺得崔驁怎麽樣?”她眨眨眼問。

說到崔驁, 眾人都來了些興趣, 因為他是這些人中感情表達最直接的,多少讓人看了有些觸動。

不過崔驁如今已經不在宮中。兩年前他奉召入軍, 去往邊關歷練。他本就是崔大將軍之子, 合該繼承崔家意志與將軍衣缽。只是他竟然願意舍下周寅離開, 還是出乎許多人的意料,無論是春光堂的攻略者們還是春暉堂的女孩子們都對此感到頗為意外。

因為崔驁平日裏對周寅的喜愛有目共睹,不在於多麽熱切, 而在於他的克制。

他天生性情古怪,桀驁不馴,除了對皇上會低頭以外, 對其他任何人他都總是一副眼高於頂的欠打模樣。他看上去誠然沒有什麽同情心或是同理心,完全不會遷就別人, 總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

但他對周寅不同。

他若只是對著周寅放輕聲音,溫柔說話倒不算什麽, 這只能說明他或許對周寅的確有那麽些興趣。

然而他們眼見著崔驁對周寅堪稱百依百順。

自然周寅是天生的好脾氣, 並不會頤指氣使地勒令崔驁去幹這幹那, 所以在所有人看來一切都是崔驁心甘情願。

他甘願為周寅放低身段,做小伏低。他甘願為了周寅看自己並不能看進去的書籍。他甘願為了周寅不與旁人相爭。他甚至為了周寅硬生生克服了困擾他多年的心病。

即見血便發瘋。

實際上這倒是一樁烏龍, 當時是周寅調理了一段時間身子後月信突至, 而她正與崔驁學射箭。

崔驁自小習武, 五感敏銳, 很快便嗅到了血腥之氣,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難受起來,看上去是變化的先兆。

但周寅在此,他竭力保持正常,並尋找氣味來源,然後發現血味兒從何而來。

他一臉嚴肅地看向周寅,忍住身體異動問她哪裏受傷,一面已經著急地喚了人回城去請太醫。他每每約周寅遊玩總不愛在京城當中,像一只孤雁一樣不願被圈禁在方寸之中。

周寅看上去頗無奈,並未直接回答他哪裏受傷,反而問他的病情要不要緊,聞不聞得血味兒,要不要先離開一會兒。她表示自己並不要緊,只說讓丫鬟伺候就好。

然而崔驁是個大腦比較光滑的人,任何話語都會從他的大腦頂部滑走,他甚至一時間內無法分辨他人的語氣。

譬如周寅這時候語氣還算輕松,也就是多了些赧然,並不像什麽受傷了要及時包紮的樣子。

但或許又可以說關心則亂,崔驁緊張她緊張得要命,竟然真將知覺暫避,全身心投入到對她的關切當中,沒有要發病的意思,只是難受。

在周寅的一問之下他後知後覺自己好像並沒有要犯病,愣了一下也不是很放心心上,頓時又重新關心起她來。

周寅在他的再三追問之下實在無法,被他纏得有些煩了才令他附耳過來羞怯地說出真相。

崔驁聽得頭暈目眩口幹舌燥,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他下意識垂眼去看周寅的裙子,其上已經有血跡暈染開來。

他慌不擇路不知所措,還是在系統的指引下才面紅耳赤地將自己的外衫脫下為她擋住,然後將人打橫抱離,又叫了丫鬟了幫她梳洗整理,從房中走出時他還是很暈頭轉向的。

羞窘占據了他的全部感官,他自己都不由感嘆世上怎麽能有他這樣蠢笨不堪的人,再聯想到自己方才追問不休,整個人羞憤欲死罷了。

正是全心全意的羞憤將他犯病時的“瘋”全部取代,他竟然詭異地見血之後神智清明。雖然頭腦發脹面龐發熱的後遺症在作祟,但顯然這不是因為發瘋。

他這次竟然沒有犯病,因為心意都放在周寅身上,忘犯病了。

正因此事,他深感自己與周寅的關系更進一步。他知道了她的脆弱,同時她也治好了他的病。

但世上哪有那麽湊巧的事。

在周寅身上,所有的意外都是她精心安排後的結果。

今日並不是她的小日子。

至於崔驁會到邊關去,一是皇上向他私下承諾過待他回來便為他指婚,第二點則是周寅曾說過他這樣的好武藝在宮中可惜了,該到戰場上去揚大雍國威。

便是為了她這句話,崔驁心甘情願地放棄這些年在她身邊攻略的機會,毅然決然地往邊關去。

而他下定決心答應皇上後向周寅說明此事,周寅卻又輕蹙眉頭像是很舍不得他離去又不得不與他分別的樣子。

見周寅這副模樣,崔驁立刻後悔做出這個決定。然而他已經上報天聽,後悔也遲了,無論如何都要啟程前往邊關。

又成了周寅安撫他,保證無論他要去邊關多久,她都會保持與他每月一次的書信往來,崔驁這才被勉強安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