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原先人人都當笑話來看的女禁衛軍悶聲不響地立了大功, 不止讓人刮目相看,還叫更多人心中復雜。若是宮中尋常禁衛軍立下這等功勞,早就不知被宣揚吹捧到什麽地步了。

偏偏是女禁衛軍。

這就叫人們心中微妙了。

禁衛軍很微妙, 微妙在這功勞讓那女子搶去, 害自己痛失出人頭地的機會。前朝文武百官很微妙, 微妙在其中有些人當時大大反對此事,如今這一計響亮的耳光打在他們臉上。

不微妙的只有皇上, 他甚至感到十分後怕, 慶幸自己寵著沈蘭亭, 當時由著她叫戚杏放手去做此事,盡管他如此放縱晉陵的初衷還是實在被她纏得無奈。

但事情的結果令人滿意,且他性命之危過去後便報復性地開始尋求心靈上的滿足。皇上一直以文人面貌示人, 從不輕易在人前大喜大悲。但女禁衛軍之事實在叫他出了一口氣,他行事被文武百官盯著,但凡行錯一步雪花似的折子便紛紛揚揚地遞上來說他這不對那不對了。

他當時讓戚杏訓練女禁衛軍時亦然, 如今倒是險些用自己的性命證明他決策之英明。所以他要重賞,也該重賞的。

他越是賞賜, 越能叫那些無論他大小決策都愛唱反調的人無地自容。

皇上非但對救人的宮女以及戚杏大加賞賜,還給了戚杏更大的權力,讓她訓練更多的女禁衛軍。

這並非皇上腦袋一熱隨意決定, 而是他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女禁衛軍的巨大作用。

相比於男禁衛軍, 女禁衛軍在宮中行走更加方便, 也更易於隱匿,只消扮作宮女模樣混在人群之中, 刺客便看不出來, 一旦行刺總會放松警惕, 更易制服, 好被打個措手不及。

非但如此,女子總是更加沉穩心細,容易發現些旁人察覺不到的細節,從而避免更大的禍事發生。

皇上大加擴充女禁衛軍的行為使得宮中普通的禁衛軍們感受到威脅,他們深深感到自己的生存空間被擠占,機會被掠奪,因而將女禁衛軍當作自己的對立面,竭盡所能地針對排擠女禁衛軍。

但有沈蘭亭與戚杏護著,他們只敢私下惡心人些,倒不敢在台面上太過明目張膽,但這種行為也確確實實影響到了女禁衛軍們,只不過她們卻沒將心思放在報復之上,而是更加辛苦訓練與盡職盡責。

皇上不是瞎子,孰是孰非誰對誰錯看得分明。他眼觀六路,看著禁衛軍種種作為,更是有種朽木不可雕的疲憊之感。但禁衛軍總是宮中護衛的主流,他還沒有讓女禁衛軍成為主流的決斷,總覺得她們用來錦上添花更好。

但努力總是有回響的。

皇上壽誕之上禁衛軍主動提出湊趣,要與女禁衛軍們比試一番熱鬧熱鬧。所謂比試,在皇上壽誕上動武自然不合適,於是比試由武試成了打馬球。這是皇上的仁慈,他並不覺得武試時女禁衛軍們能占優,因而提出打馬球的比試。

然而馬球比試的結果令眾人大跌眼鏡。

女禁衛軍們不僅贏了,且是碾壓似的勝利。

禁衛軍們本是要給她們些顏色看看,讓她們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結果一切都反噬到了他們自己身上。他們計劃著讓女禁衛軍們丟臉,丟臉的成了他們自己。

他們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輸給女子,還要不甘地胡攪蠻纏。

皇上卻看不下去了,叫人下去,獎賞了女禁衛軍。二者不比反而不能顯示出差距,一比之下女禁衛軍的名聲反倒傳揚出去。

與安危有關,皇上不能將整座皇宮的安全交托在一群酒囊飯袋身上,漸漸地,女禁衛軍的數量默默地越來越多,竟然漸漸與禁衛軍成分庭抗禮之勢,而戚杏的權力也逐漸變大。

戚太傅見戚杏的發展與自己所期盼的越來越遠,痛心疾首之余也有些破罐子破摔的麻木。戚杏如今掌管宮中一半禁軍,已經不是他說能不做就能不做的了。且戚杏負責女禁衛軍後同樣為戚家帶來了便利與榮耀,他雖然表面上還是一副萬分抗拒的模樣,心裏面卻已經松了對戚杏的管制。

反正管也管不住。

晉陵公主沈蘭亭總是京中貴女們紛紛效仿的對象,她每著新衣,換新妝容總會引起大批貴女們學習。而她又在女禁衛軍揚名之時在京中引起了新的風潮,即用女護衛。

一時間宮內宮外皆以用女護衛為榮,身強力壯的女子一時間有了出路。

許清如靠著墻坐,難得沒保持風度,繼續道:“你放心吧,有母親在,絕不會叫外祖父帶你走的。”

她手指繞著頭發轉啊轉,嗔怪地看了戚杏一眼:“何況你現在可是禁衛軍統領,外祖父也難拿捏你。”

戚杏認真道:“我倒不是擔心祖父過來抓我,我怕姑姑和祖父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