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第2/2頁)

眾人紛紛看向周寅。

周寅滿面真摯,帶著麻煩人的不好意思。

崔驁同樣霍然擡眼,眼中有著不可思議以及微小的脆弱。他一直忍痛表現得與平常無異,卻沒想到周寅能看出他的不同來。他身上一陣熱一陣冷,腦海中一片紛亂,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只能定定看著周寅。

老太醫大驚,他請脈只診得出內傷,若病患不說身上何處疼痛,他不細心檢查很難發現哪裏不對。

他忙要過去看崔驁的左腿,沈蘭亭立刻叫住人:“他脾氣爛得很,你小心他踢你啊。”

太醫果真猶豫了一下,看著崔驁不敢更進一步。

崔驁從牙縫中擠出話:“我不會這麽做。”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語氣,但在旁人聽來著實是夠讓人心驚肉跳的,簡直是在說我會這麽做。

大約意識到奇怪之處,他重新開口說了一遍。這一遍他的語氣無比平和,出人意料,在場絕大多數人都沒聽過他這麽說話,神情古怪。

太醫深吸一口氣上前為崔驁檢查。這既是他分內之事,且崔驁已經說得如此明白,他再不檢查便是自己辦事不力。

在顫巍巍中老太醫提心吊膽地檢查完崔驁傷腿,大驚失色:“崔小將軍快躺下,怎生還要站著?快,快將他擡上!”他命令其他藥童將崔驁挪上平躺著擡走,顯然崔驁也傷得不輕。但方才除了周寅幾乎沒人看出這一點,實在是他太能忍痛。

崔驁不知為何,一下子戾氣全消,也沒了方才頻頻冷笑的陰陽怪氣,整個人平靜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他一直看著周寅,心意不言而喻。而周寅卻像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柔順地低下了頭。

司月與崔驁這下都被擡走,眾人自然也沒什麽心思再去選馬。

“先回宮去吧,這裏有我。”沈蘭玨溫和開口對沈蘭亭說,也是說給春暉堂的女孩子們聽好讓她們放心。

沈蘭亭垂頭喪氣:“是,大皇兄。”

沈蘭玨點點頭命人護送女孩子們回去,自己則去向皇上請罪。

本是好事,叫崔驁與司月一攪合讓人連騎馬的興趣都沒有了。

回到玉鉤宮,因著這事還要聽處置,女孩兒們便沒各回各院,都在沈蘭亭的一顆珠中等候下文。

幾人先是七嘴八舌地大加譴責了一番崔驁馬上推人的不仗義舉動,才憂心起要被如何處置的事,也不知皇上會動多大的怒。

沈蘭亭已經覺得自己進步頗大,換做過去她此時一定已經急得掉眼淚了,這次她非但沒火急火燎,還長大了般安慰女孩子們:“放心,主意是我所出,也是我哄著他們去賽馬的,最後出了這麽大的岔子,是我的問題,和你們無關。”

許清如反對:“話怎麽能這麽說,你是為了給整個春暉堂選馬才出的這個主意。若說有錯那春暉堂人人都有錯,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

談漪漪更加跳脫:“那也不止我們春暉堂有錯,參加時都是他們自己要參加,若有問題他們也有問題吧。”

林詩蘊贊同點頭。

周寅則歪了歪頭,疑惑不解道:“為什麽是大家的錯?不該是兩人是誰弄傷的便是誰的錯嗎?”

女孩們一愣,感覺周寅所言的確大有道理。她們被整個大雍盛行的“連坐”之風引導,思考事情時反而容易忽略事情的本質。本該就是誰直接導致造成壞結果便是誰的過錯,而方才她們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在怪罪於錯事產生原因的一環環過程,多此一舉。

“崔驁傷人傷己,是他自己的錯。”林詩蘊按照周寅的想法道。

眾人一聽頓時豁然開朗,可不是嗎,崔驁傷人難不成還誰她們的問題不成?又不是她們叫崔驁去害人的。便是沒有馬場之事,只要崔驁有害人的心思,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害人,豈會只在跑馬場中害人。

錯的是崔驁!

如此一想,善良的女孩子們對司月那點愧疚消失殆盡,只余下同情。

沈蘭亭眨眨眼,看向周寅問:“阿寅,你方才是怎麽看出崔驁腿斷了的?”沒了傷害司月的心理包袱,現在擔心皇上的處置也不能改變結果,她心大地問出心中疑問,注意力很快轉移。

周寅認真回答:“他一直一動不動有些反常,我便低頭去看了看他的腳。他左腿虛站,右腿卻在土裏踩的結實,我猜這是因著他全身力氣都在右腿上,所以料想他左腿可能是出了什麽問題。”

作者有話說:

汪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