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2/3頁)

見人人懼怕自己,許清如目的達成,又笑起來:“都這麽緊張做什麽?莫怕,我又不是什麽無理取鬧的人。只要你們依著我做事,做好了我自然有賞!自然,做得不好或是不聽話的,咱們該罰的罰,該賣的賣就是。”

她這麽說,眾人更加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惹她不快。

許清如款款將名單展開,上下掃了一眼後道:“闔府上下如今最要緊的便是老爺的喪事,我將爾等分作數組,各組有自己的事做。不拘旁的,只要你們將自己該做的事做好就是。”

人們垂首聆聽,恨不能將她每一個字記在心中。

許清如開始唱名,每唱一名,被唱名者出列,她都會擡眼細細將人端詳,似乎將人臉記住。

將各人分好組別,又將各組職責交代清楚,她沉默下來,留由眾人細思之機,場上只有她將腰牌拋上拋下的清脆響聲。

過了片刻許清如才重新開口:“都記住自己要做什麽了麽?”

“記住了!”齊刷刷的,完全沒有一開始的怠慢。

林家喪事井井有條地辦著,不乏有別有用心者試圖到林家來渾水摸魚,禮行不通便用護衛解決,倒也不算困難。

吊唁之余,又該擺席。

當日請僧佛來做法事並念往生咒,鑼鼓嗩呐更鳴,林家人在靈前哀哭。

短短數日,林夫人便被搓磨地沒了少女氣質,只有年紀應有的疲憊,哭得十分真心實意,是發自內心的悲慟。

林詩蘊與她恰恰相反,只跪得筆挺,沒掉一顆眼淚,顯得堅毅無比。

來吊唁者見她毫不哀傷,私下議論紛紛。

“林女郎怎麽不哭?好冷好硬的心啊!”

“可不是麽,棺材裏躺著的可是她親爹,她連哭一聲也不,真是……”

“她連親兄長都能送入大牢,不哭她父親也不奇怪。”

……

都是說林詩蘊的不是,人群仿佛已經忘了林大儒實際為林詩藏所殺,也忘了林詩藏過去是由林詩蘊代筆。

林詩蘊只是沒掉眼淚,卻仿佛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一樣。

春暉堂的女孩子們一個個將眉頭蹙起,很聽不慣這些話。許清如平日裏看起來與林詩蘊關系最差,這時候卻冷笑起來,看樣子要開始陰陽怪氣旁人。

只聽周寅輕輕裊裊開口,顰蹙間是萬千愁緒:“作為同窗,我只看見阿蘊這兩天將眼淚都哭幹了,哀莫大於心死,想來也不外如是。”她聲音不大不小,堪堪卡在眾人話與話的縫隙之間,正正巧讓人群中的每個人都聽到。

女孩子們聽著一怔,談漪漪反應最快:“正是,阿蘊如今只怕哀傷得只靠一口氣吊著,再哭一嗓子人怕是要力竭,昏過去了。”

人群也是一滯,向幾人這裏看來,沒想到有人與他們意見完全相左,還像是知道真相一般。

戚杏與許清如明白過來,添磚加瓦。

“可不是麽,她的眼淚這幾天都流幹了,如今能哭出來才是因為平時在裝模作樣吧?”

“父親被兄長所殺,沒人責怪她兄長,她還要被人這樣誤解,真是世上最可憐的人了。”

她們很能睜眼說瞎話,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指點點,硬生生將輿論扭轉過來。

吊唁者中一片沉默,沒了方才指責林詩蘊的聲音。

入殮、下葬。一抔抔土落在棺木之上,林大儒入土難安。

無論如何總算是將喪事熬過,林家一茬接一茬的大事一樁樁一件件被依次料理,如今統共算下來還有兩樁大事,一件是將府內整頓完畢,另一遭則與林詩藏有關。

大約京兆尹也覺得此事怎麽處理都不如人意,索性將林詩藏只關在牢中不管不問,等想出好主意再做處置。

索性林家忙於喪儀,倒也無暇理會林詩藏,真就不聞不問,將人撂在獄中,像是完全顧不上他死活一般。

林詩藏瘋瘋癲癲,又無人打招呼關照一二,獄卒自然不會對一個瘋子有什麽好臉。不過數日,他的瘋病加重,人被折磨得夠嗆。

林夫人幾次三番求林詩蘊將林詩藏救回,她本能地擅長趨利避害趨炎附勢。林大儒已經死了,無法再保護她,林詩藏就成了她心中最重要的人。可惜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林詩蘊,寧可將希望寄托在一個男傻子身上。

每每她如此懇求,林詩蘊只冷冷道:“兄長回來只怕父親要走也走不安心,母親是想讓父親在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日日回來與您大倒苦水麽?”

這話十分奏效,直接將林夫人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再提此事。

只是林大儒一下葬,她的心思重新活絡起來,又想求林詩蘊將林詩藏快快救回。想想兒子在那樣地方受罪,林夫人簡直肝腸寸斷。

也不枉她如此等待,真將京兆尹給等來了。

只是京兆尹到林府見著披麻戴孝的林詩蘊第一句話便是:“你這次報官所為何事?”顯然不是主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