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頁)

謝琛溫和道:“咱們想一塊去了。”

謝苗笑時露齒,看起來傻呵呵的。

謝荇只含笑聽著兄長與小妹間的對話,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只有謝荷心中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兒。

……

周寅回到院中,院子裏靜悄悄的,便是她這個院子的主人回來也沒有得到什麽迎接。

她小心翼翼地避讓開地上的一層薄薄落葉,免得鞋底踩到葉子會發出嘎吱聲吵到旁人。她實在是過分謹小慎微,院子裏住的除了她這個主人只剩下伺候的婆子與丫鬟。她作為主人,甚至怕吵著下人。

婆子在房中呼呼大睡,稍微沉下心來便能聽到房中傳出斷斷續續的鼾聲。

周寅慢吞吞地推開房門,向房內去。

房中並無什麽富貴氣象,用錦屏分了間隔,外間的圓木桌上趴著個打盹兒的小丫鬟,臉上被手臂硌出來了紅印子,頗有些滑稽。

周寅也不將人叫醒,而是安安靜靜地進了內室。她看到人在睡覺時甚至明顯松一口氣,看樣子很為不用與人交際而感到輕松。

內室是周寅自己住的地方,一入內在青天白日裏莫名讓人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氣飄飄之感。

房中沒有什麽賞玩之物,除去必要的家具以外,只有在窗下的青玉案上供奉著四盞怪模怪樣的油燈。

油燈與一般照明用的油燈模樣不同,不過首先大白天點燈本就是很奇怪的事。

燈火如豆,燭台卻與整間屋子的風格格格不入,鎏金的底台上滿是中原不曾出現過的奇怪紋樣。

周寅彎腰,雙手在桌下拖拽什麽,竟是只木桶。她將桶蓋揭開,其中是黃澄澄金燦燦的酥油。

她卷起袖子,拎起桶邊懸掛著的長勺在桶內一舀,往油燈中傾。

她的手的確很穩,一勺油沒有一星半點傾漏,被分成四份添入燈中。

添完油,周寅將勺子掛回原處,從書架上取下空白紙張,自磨了墨,右手執筆,蘸墨款款而書。

經文自她筆下毫無滯澀地一傾而出,只是她的字就像她的性格那樣綿軟無力,匠氣十足,還有些天生的笨拙。

她默寫經文默得十分認真,直到院門被人敲響。

對於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周寅手抖也不抖地收了最後一筆,握筆隔著窗戶向外看去。窗戶緊閉,她只能看見窗欞與糊窗的窗紗。她手心藏筆,過去開門。

外間趴著睡覺的小丫鬟終於被敲醒了,迷茫地張著眼大有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意思,只見周寅出了房門還沒反應過來。

院門被周寅打開,謝荷顯然也沒想到開門的會是院子的主人,擡起的手還沒放下,睜大著眼與周寅面面廝覷。

還是周寅柔柔開口叫道:“二表姐。”

謝荷焦躁地想,又來了,她總是這副討好嘴臉。

“怎麽是你親自來開門?家裏不是給你配了丫鬟婆子?她們人呢?”謝荷皺眉,望著周寅徑直發問。

周寅一顫,別過頭去低聲道:“我正好有空,就過來開門了,不必麻煩……”她吞吞吐吐,努力為偷懶的丫鬟婆子們找借口。

謝荷看她這副懦弱模樣哪裏還有什麽不清楚的,當即被她氣得咬牙切齒,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下人都欺到她頭上來,她還要替人說話!

“將她們送來是伺候你的,不是讓你伺候她們的!我與你說了這麽長時間話,都不見她們過來伺候,你還要為她們說什麽話?”謝荷將她撥開,向院內走,垂眸看到地上積的薄薄落葉,面上慍色更濃。

連地上的葉子也不用心掃,可見周寅平日裏過的是什麽日子。她也能忍,竟是一句狀也沒告!

打盹兒的小丫鬟迷迷瞪瞪地從房中摸出來,見著院子中的謝荷,冷汗一下子爬了滿背,什麽瞌睡都飛走了。

“二,二女郎!”小丫鬟驚叫。

謝荷看她滿臉困倦更是氣得要命,自覺在周寅面前丟了大人。這些下人代表著謝家的臉面,她們如此好吃懶做,豈不是意味著謝家治下不嚴?

“將你們院子裏的人都叫來!”謝荷怒道。

周寅被嚇了一跳,順從地轉身要去叫人。

“你去什麽!叫她去!”謝荷看周寅又要親力親為,恨得牙癢,伸手一把將人拽住。

她這一握,便是一愣,入手一下子空蕩蕩的,而後才握到實處。明明隔著袖子,她卻清楚地感受到周寅骨肉勻稱。

周寅人雖然瘦,卻不至於骨瘦如柴。她手臂纖細,握起來並不是一把骨頭,觸之肌骨豐潤,一點也不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