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路隊,你怎麽哭了?

路鶴裏掛掉電話的同時, 被江煥按著脖子往下壓了一把,冷不防一頭撞在了他的肩膀上,正是江煥傷口的位置。

江煥的傷口好得再快, 畢竟是槍傷, 痛得身子一抖,血絲就從濕透的衣服下蔓延出來。

路鶴裏一邊注意著漁船的位置,一邊低聲罵:“我不知道隱蔽嗎?用你管。”

江煥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路鶴裏一邊握緊了槍柄, 一邊白他一眼:“姓江的, 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江煥隱在船舷下, 身子繃得緊緊的:“老汪讓我把你帶回去,你可別死在這。”

“草。”路鶴裏眉毛豎了起來, “每次咱倆一起出任務, 都是你出問題行不行?小兔崽子,我警告你,等會兒萬一幹起來了,你少給我添麻煩, 管好你自己。別莫名其妙地擋什麽槍,也別說什麽怕老子受傷放走嫌疑人, 不要有機槍就自己上, 更不用……”

說到這,路鶴裏突然愣了一下, 後面的話噎在了嘴邊。江煥也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這實在不像兩個死對頭上戰場前會說的話, 反而像情人間的纏綿叮囑。

生死關頭,有哪個人, 會給死對頭擋槍?

又有哪個人, 會擔心自己的死對頭沖上去給自己擋槍?

他不知什麽時候形成了一種潛意識, 如果等會兒自己有了危險, 江煥會沖上去擋在前面。而江煥心裏,分明也有著這份默契。

路鶴裏的心情很復雜。他這一輩子,沒被人護過,也不需要人護。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最強大、最能保護別人的那個。而偏偏在江煥眼裏,自己仿佛是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廢物,需要他時時關照著、處處維護著。

江煥看起來很尷尬,兩個人噤了聲,分別裝作專心致志盯著走私船的樣子。

這條江叫思梧江,是A國和Z國的界河,全長近1000公裏,由兩國共同管理、共同使用。前幾天老K就是試圖越過國境線,借道Z國,將那批抑制劑走私至S國。

眼前這艘大型漁船,距離他們大概幾百米,從A國的方向向江心緩慢移動,卻沒有越過河道中心線,只是在附近徘徊。

兩個人屏息凝神,一動不動地盯著漁船的方向,然而那船卻像逗弄著耗子的貓咪一般,在河道中心線附近轉來轉去,就是不越過國境線,而對面也並沒有別的船只靠近。

前後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路鶴裏和江煥的肩背都開始發酸,那艘漁船突然毫無征兆地掉轉方向,「嗡」地一聲,全速向他們所在的小艇沖了過來,在江面上濺起數米高的水花。

被發現了!

漁船的速度雖然不如小艇快,但體積大,如果這樣直直地撞上了,必定是個人仰船翻。路鶴裏倏地挺身,直接撲到船頭,打火、發動、踩油門一氣呵成,猛打方向盤,控制著小艇向旁邊飛馳。

方向盤打得太猛,整個小艇都傾斜了起來,水花飛濺。江煥矮身坐在船艙裏,用腿卡住自己的身位才沒有飛出去,他一手抓穩船舷,一手果斷向空中鳴槍警告。

“嘭!”

然而那漁船就跟聽不到槍聲般,像一頭黑暗中的怪獸,緊緊咬著小艇的方向而來。

小艇向岸邊的方向全速行駛,時速達到了最快的每小時五六十公裏,風在耳邊呼呼地響,吹得路鶴裏面部肌肉都變形了,方向盤也震得他手臂發麻。

“江煥,穿救生衣!”風聲實在太大,路鶴裏不得不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大聲吼。忽地,他肩膀一緊,飛快地側頭看了一眼,那傻比江煥自己不穿,反而拿了一件救生衣,歪歪斜斜地正往路鶴裏身上套。

小艇震動的太厲害,江煥根本站不穩,卻悶頭拽著路鶴裏的胳膊,想往救生衣裏塞。而路鶴裏雙手緊緊把著方向盤,根本騰不出來,兩人同時在使勁,一個想把路鶴裏的胳膊拽過來,一個想趕緊擺脫江煥,一時間竟然僵持上了。

這個時候還添亂!路鶴裏又急又怒,向後狠狠一肘搗在江煥肚子上,在呼呼的風中怒罵道:“X你媽,穿你自己的!”

疾風撕裂了他的聲音,江煥只模糊聽到一兩個字,就聽到漁船上傳來槍聲。

“啪啪啪。”一連串的子彈追著小艇打在水面上,激起一片水花。

江煥低了低身子,手扶上了方向盤,在路鶴裏耳邊喊:“我來開!”

“滾開!”路鶴裏喝道。他們都知道,在船頭駕船的人目標明顯,又沒辦法掩護,是最危險的。路鶴裏怎麽也比江煥大幾歲,不可能這個時候讓他沖在前面。路鶴裏算了一下,漁船的時速只有快艇的一半,只要全速行駛,很快就能甩掉他們。

然而路鶴裏側頭瞥了一眼,漁船和快艇之間的距離,竟然沒有拉開。

這是一艘改裝過的漁船!路鶴裏眉心一跳。

他把自己的槍拔出來扔給江煥,江煥雙手持槍,向漁船方向開槍回擊,但他們和漁船的距離已經超出了手槍的射程,偶爾幾發子彈打在船身上,也像泥牛入海一般,不痛不癢地嵌入了船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