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5頁)

紀黎黎病懨懨感謝章婼汐。

幾人說話的工夫,宮人便來請了,沈輕稚跟著章婼汐往驛站裏面走,路過李巧兒的時候,沈輕稚被她腰上的玉佩晃了一下。

仔細一看,那塊錦鯉玉佩。

沈輕稚心中一驚,可卻面色如常,她不動聲色回了自己的寢房。

等一進屋去,沈輕稚才皺起眉頭。

為何是那樣一塊玉佩?

————

沈輕稚神色如常洗漱更衣,然後便躺到了充滿安神香的床榻上。

她所用的鋪蓋都是方才銀鈴和銅果收拾的,用的都是自己的被褥,所以睡起來也很舒適。

帳幔緩緩落下,沈輕稚卻在黑暗中重新睜開眼。

過往的記憶在她腦海裏一一閃現,那些故去的人事如同舊日的皮影戲,重新回到她眼前。

那些紛繁的畫面在她腦海中交匯,最終定格在了那塊錦鯉玉佩上。

那是一塊很平常的玉佩,用的是最普通的白玉,甚至因為李巧兒身份低,那玉佩的料子很差,白玉都發著青,顏色並不漂亮。

那錦鯉雕刻手藝也很一般,只不過大概雕刻出了眼睛嘴巴,要說靈動鮮活是沒有的。

但沈輕稚卻一眼就看到了那塊玉佩,她匆匆掃了一眼,沒有讓任何人看到她的眼神,也沒有顯出半分的疑惑。

但她心裏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塊玉佩其實沒有任何出色的地方,放在李巧兒身上也合情合理,唯一的問題是,魚眼睛的雕工很特別。

魚兒的那雙眼兒好似被水霧遮著,上下都有眼皮,顯得很是有神。

這種刻法,沈輕稚以前在大夏後宮時,機緣巧合見過。

當時那工匠也雕了一塊玉佩呈給她,她覺得這魚的眼睛很奇怪,就叫來那工匠問了問。

那工匠當時回稟她,說是夏國立國之後,把當地的坦木族人沖入匠籍,他們的雕刻手藝便傳了下來。

經過幾十年的交融和變遷,坦木族的雕刻技藝雖也傳承下來,但特色卻漸漸消失,畢竟中原百姓都不喜歡那些奇奇怪怪的圖案,他們依舊喜歡簡潔素雅的裝飾。

會坦木族雕刻技法的人越來越少,在沈輕稚詢問的時候,只剩一小□□個工匠認識坦木族的工匠,覺得魚眼睛這麽雕刻很有趣,便也保留了這個技法。

放到整個大夏,亦或者如今的大楚,會這個手法的一個巴掌數的出來,李巧兒那塊玉佩瞧著也不是最新做的,大抵是什麽人送給她的。

沈輕稚聞著淡然的安神香,覺得有些困頓了。

但她腦中卻異常活躍,各種繁雜的思緒紛至沓來,讓她的心也跟著煩悶起來。

她不是在為見到曾經的舊物高興,她現在已經成了大楚人,在大楚生活了多年,同這麽多人成為朋友,又見了大楚百姓的平靜生活,她不想見到的是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

但她也了解厲銘浩,厲銘浩從來都覺得自己是真龍天子,大楚這麽大的一片中原富饒之地,他不可能放過。

他當初為何要害死沈輕稚滿門,又害了大將軍全家,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無論是她父親還是皇後的父親,都不同意他窮兵黷武。

厲銘浩想做的事是一定要做成的,為此他不惜任何代價。

但沈輕稚兩世為人,她看得很清楚,夏國絕對打不過楚國,厲銘浩一意孤行的最終結果,就是兩國邊疆百姓遭殃。

亡,百姓苦,興,百姓苦。

只要是戰爭,就會有遍地的血流。

沈輕稚緩緩合上雙眼,她不能急,她要先把那塊玉佩調查清楚。

或許這只是一個巧合也說不定。

大楚幅員遼闊,各族百姓雜居,剛才不過是匆忙一瞥,沈輕稚其實並沒有看清那個雕紋,那或許是大楚匠人的一個技法,不足為奇。

再一個,七年前那技法都已經要絕跡,七年之後,難道還會有傳人?即便有,他們是如何把這玉佩送入大楚宮中的?又為何要送入宮中?甚至出現在了一個不受寵的選侍手中。

李巧兒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她是被人坑害還是主動而為,沈輕稚都沒辦法摸清楚。

而且很大的可能,那就是一個巧合。

沈輕稚長舒口氣。

這件事她只能拐彎抹角自己查了,她甚至不能去問李巧兒,一旦她問了,才是正中對方下懷。

她也不能把此事稟報給蕭成煜。

一個從來沒有離開過大楚的孤女,十四五歲便入了宮闈,她又是如何認識這已經要絕跡的雕刻手藝?

沈輕稚緩緩嘆了口氣。

不急,她在心裏告訴自己,隱藏在黑暗裏的人都有企圖,只要他們忍不住了,就一定會出手。

那就等他們出手好了。

沈輕稚把這件事抽絲剝繭推敲清楚,便在安神香的香氣裏緩緩沉入夢鄉。

一夜無夢。

此日清晨,天還未亮時,銀鈴就進來叫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