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沈輕稚的炙焰雖然一直跟在車輦邊上,但她現如今還沒有“學會”騎馬,所以不能騎炙焰去前面的禦輦。

故而小多子過來的時候,是帶了一輛馬車的。

車隊一直在緩慢行進,整個過程都沒有停下來過,馬車停在沈輕稚車輦邊上的時候,也沒有停下,而是跟車輦並駕齊驅,在兩個轎廂之間搭了一塊木板。

沈輕稚膽子也大,自然不覺得害怕,她戴好戚小秋新讓尚宮局做的花冠,在妝鏡前又簡單上了妝,如此一般便很利落上了馬車。

她的車輦距離蕭成煜的相距兩個車輦,馬車一陣風就來到了禦輦邊上。

禦輦幾乎是她車輦的兩倍大,還很高,年九福站在車輦前的平台上,笑眯眯看著沈輕稚。

他親自伸出手,扶著沈輕稚上了禦輦,然後低聲道:“陛下剛發了脾氣,這會兒正等娘娘。”

沈輕稚笑著點點頭,待她在平台上站穩,回頭看戚小秋也跟了上來,便放心跟著年九福進了禦輦。

禦輦比之沈輕稚的步輦要大了一圈不止,外面不僅有平台,進去還有外茶室,茶室進去才是書房和寢室。

書房在前後面立了竹格擋,擋住了後面的床榻。

蕭成煜此刻正坐在主桌前,提筆一字字書寫奏折。

禦輦很高,沈輕稚在裏面也能行走如常,她進門之後先同沈輕稚行過禮,然後就被年九福請著在邊上的椅子上落座。

蕭成煜一直沉著臉,沈輕稚也不知他是否真的生了氣,卻也安靜坐著一言不發。

待得蕭成煜把手裏的奏折寫完,才一把扔到邊上,偏過頭來看沈輕稚。

“你來了。”蕭成煜聲音有些啞。

只一聲,沈輕稚就知道他心裏壓了火氣。

她同年九福丟了個眼神,年九福就立即過去給蕭成煜倒茶。

“陛下,半日不見,可是想念臣妾了?”

沈輕稚笑吟吟看著蕭成煜,同他玩笑一句。

年九福握著茶壺的手一點都不顫抖,可他心裏還是哆嗦了一下。

這宮裏論誰最敢說話,第一自然是貴太妃,那一張嘴簡直能把大行皇帝氣活,嚇人得很。

第二就是這寧嬪娘娘了。

但她無論說什麽陛下都不會生氣,反而像現在這般,眉宇裏去了幾分厲色。

“是,朕很想念寧嬪娘娘。”

蕭成煜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下說話。”

考慮到負重的問題,步輦多用輕巧的竹木,他坐的禦座也是竹制的,很寬大,足夠兩個人一起坐。

沈輕稚匆匆看了年九福一眼,見年九福幾不可查地點頭,這才一步步踏了過去。

她一過去,年九福就迅速退了出去。

沈輕稚眼波流轉,她細腰一扭,整個人就如同去了骨頭,軟軟坐進了蕭成煜懷裏。

“陛下,哪裏想臣妾?”沈輕稚伸出細長動手,在他領間往下滑動。

蕭成煜伸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讓她在懷裏做得穩當一點。

“哪裏都很想。”他伸出手握住沈輕稚的手,把她箍在懷裏不讓她動。

沈輕稚低下頭,只能看到他光潔的額頭。

年輕氣盛的男人,即便是秋日時節,再過些時候都要入冬,他也覺得頗為炎熱。

此時他額上略有些薄汗,就那麽出現在沈輕稚的眼前。

沈輕稚從懷裏取出帕子,在他臉上仔仔細細擦拭,用很輕柔的語氣哄他。

“陛下,莫要為不值當的人生氣。”

沈輕稚聲音裏也帶著笑意:“咱們生氣,可不是遂了他們的意,親者痛仇者快的,當真不值當。”

蕭成煜把她摟在懷裏,只覺得冰冷的心都被烤熱。

他仰起頭,溫熱的呼吸順著她的脖頸往上爬,一路爬到她的耳畔。

沈輕稚聽到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

蕭成煜對她說:“你知道她們之前為何那麽囂張?”

囂張到以為蕭成煜不會動他們,囂張到以為自己的清溪蔣氏能一輩子屹立不倒。

旁人都以為是德太妃突然喪夫悲痛過度,和嬪因不得寵愛而嫉妒發狂,只有蕭成煜心裏最清楚,她們為何這般肆意妄為。

沈輕稚眯起眼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她聽到蕭成煜用很沉穩的嗓音道:“因為她們找好了一條取而代之的路。”

沈輕稚下意識握住了蕭成煜的胳膊。

蔣氏的野心眾人皆知,從她當上德妃那天起,她就不甘心只做四妃之首。

她生下了二皇子,好好養育長大,到頭來卻依舊沒能成為太後,沒能讓蔣氏的孩子成為下一任帝王。

她不可能會甘心的,清溪蔣氏也不會甘心。

但先帝在時軍權在握,滿朝文武皆是先帝提拔而來,那時候的清溪蔣氏還沒有那麽多學生,沒有培養出那麽多肱股之臣。

現在不同了。

他們擁有了足以翻天覆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