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拂夜奔

“哎呀,你真壞,嚇唬人幹什麽呀。”蕭堯擡手摸了摸林予的後腦勺,然後像歷盡滄桑一般嘆了口氣,“年輕真好,我十七八的時候也是這麽水靈靈的,往臂彎上一靠,小鳥依人。”

蕭澤微微彎腰把林予扛到了肩上:“沒你這麽高大的小鳥。”

“怎麽沒有,我這可是按你的尺寸長的,配你剛剛好。”蕭堯三句話的工夫拋了十七八個媚眼兒,拎著行李箱跟在蕭澤後面上了樓。

蕭澤把林予扛到了閣樓上,直接把人往單人床上一扔。床的年頭久了,“吱呀”叫了一聲,蕭澤轉身離開,下樓去拉卷閘門了。

拉完上樓經過客房,他在門口停下:“就一晚,明天回你的酒吧去。”

蕭堯正在卸妝,不滿道:“你那個遠房表弟都能被收留,我這個紅顏知己還不能多住幾天啊?”

蕭澤煩道:“你他媽到底覺得自己是男是女?”

“看你性取向嘍。”蕭堯卸完妝露出張幹凈的臉來,“如果我要是女的,你娶我嗎?”

蕭澤嗤笑一聲:“有這種如果嗎?”

蕭堯把頭上的皮繩一拽,齊肩長發又披散下來:“你現在給我個準話,我明天就飛泰國做手術。”

他盯著蕭澤,盯了足足十秒,這十秒真漫長,把他的什麽氣勢都磨沒了。同時也冷靜下來,反悔道:“哎呀,還是算了,長根屌不容易,我沒事兒擼兩下還挺喜歡的。”

蕭澤準備回去睡覺:“別在我的房子裏擼,不然抽死你。”

入夜,小洋樓裏徹底安靜了,閣樓裏的高溫也漸漸開始往下降。林予睜開雙眼,下床後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卷閘門已經鎖了,他從一樓小廳的偏門出去,碰上門後才想起自己沒有鑰匙。

不管那麽多了,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兒。

林予沿著街轉悠,四處搜索男人的身影,不管對方是立春還是立冬,都不應該好像沒見過他一樣。就算他挑明裝瞎嚇到了對方,也不該是那個反應。

他還想不通的就是那本旅遊攻略,明明書只有一本,並且仍擺在書架上,那男人拿的那本是什麽情況?

“真他媽玄幻……”林予走累了,靠著樹停下休息。

他雖然職業特殊,但真不至於相信世界上有鬼,其實也不是不相信,關鍵他長這麽大從沒見過啊。況且倆兄弟都陪小花奶奶出現過,活生生的,鬼個屁啊。

大半夜在街上晃悠了倆鐘頭,林予走得腿都酸了,最後別說鬼影了,人影都看不著。這個時間除了違法犯罪的和無家可歸的,誰會在外面晃蕩呢。

不過整天裝盲人,現在能正大光明的做會兒正常人倒是也不錯。

“小夥子,到火車南站怎麽走啊?”

林予聞聲回頭,見是一對夫妻拖著行李趕夜車,心中猛然警醒,男人既然在看《南京旅遊攻略》,那是不是說明準備去南京旅遊?

“大哥大嫂,”林予面帶憂色地看看馬路,“這個時間只能打車了,你們是外地人的話司機可能故意繞道,反正我也要去那附近一趟,要不跟你們一起?”

林予蹭了趟車,也避免了司機坑錢,算是互幫互助。到了南站後,他在候車大樓外轉悠,猶豫要不要隨便買張票進去找找。

如果沒找著,是不是還要去東站、西站和北站挨個找?

要是都沒找著,是不是還要坐火車去南京找?

南京沒有,再去趟上海?

“我這是圖什麽呀。”林予呆呆地站在檢票口,看著零星幾個乘客檢票進去。他越想越心煩,就算那人不是立冬也不是立春,或者對方有什麽難言之隱不能表明身份,這都跟他沒什麽關系啊,他的損失和不平,也就是被小花奶奶認為算得不準而已。

似乎不值當這麽大費周章。

林予感覺釋然了,他解脫似的拍了下墻壁,轉身走人。走著走著又忍不住犯嘀咕,他可是個算命的,算命的被認為算得不準,對他來說跟竇娥一樣冤。

他當初纏上蕭澤也只是為了算出對方的命數,可見在他的人生信條裏,算命是頭等大事,算得準不準是重中之重。

就算真的沒算準,那也得找到原因,反思總結一下嘛。

“不行!我還是要搞清楚!”

也就走了四五米,林予折返回去,雄赳赳氣昂昂地沖進了售票大廳。把身份證一拍,決心十足地說:“師傅,來一張去南京的車票!要最快的!”

售票員夜班犯困,面無表情地盯著屏幕:“六點四十四有一趟高鐵,到南京南,二等座四百四十三塊五。”

“我操,這麽貴?”

林予那點決心瞬間就散了:“我再想想吧,先不買了。”

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再次從火車站離開,頭也不回地走了。反正沒鑰匙進不了門,回去也得在門口等著,幹脆不打車,步行往回走,走累了就歇會兒,順便思考思考這糟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