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想不出概括,就祝師哥生日快樂吧!(第2/3頁)

他開始報名目,每一種料子,大小數量品級,縱橫交錯幾十種,連琉璃珠子都沒漏。他知道紀慎語博聞強記,聽什麽都過耳不忘,報完問:“記住了?”

紀慎語點頭,驚訝道:“你全都記得?”

那些料是丁漢白的寶貝,他買了多少,用了多少,一向記得分明。屋子可以亂,院子可以亂,唯獨來去的賬目不能亂。可惜丁延壽不懂,這半輩子一心都撲在鉆研技藝上。

匠人做不了生意,所以才那麽吃力。

午後晴得厲害,最適合老人兒孫繞膝,或者有情人繾綣消磨,可惜紀慎語不能待太久。他費勁站起,擰著身體走了兩步,極其僵硬。丁漢白小心扶著,不行,那摟著,還不行,幹脆抱著。

張斯年恨這世風日下:“用板車推回去得了!”

丁漢白不理,蹲下叫紀慎語伏肩上,背起來,趁著太陽正好出了門。他蹬著雙上海回力,一步步,出了胡同到街上,找樹蔭,就那麽從崇水朝池王府走去。

紀慎語低頭,不能讓行人瞧見他的臉,久而久之氣息拂得丁漢白一層汗,直躲他。“我坐車回去吧,你別走了。”他給對方擦擦,“將近十裏地,你想累死麽?”

丁漢白說:“區區十裏地,我倒希望有二十裏、五十裏。”

路越長走得越久,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也會更多。

此時就是這境況,分秒都要珍惜。丁漢白身高腿長,還背著一人,在街上回頭率頗高,他倒不怕瞧似的,還沖人家笑一笑。

“把想我的話寫在信封裏,你不怕我沒發現?”他忽然問。

紀慎語說:“沒發現省得惦記我,發現了就知道我惦記你。”他只吃了半碗湯面,嘴上卻像抹了蜜,“師哥,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在一起?這次我能偷跑來見你,下一次呢?”

丁漢白反問:“你這次是怎麽偷跑來的?”聽完紀慎語的解釋,他掂掂對方屁股,“你回家後要讓老三知道你偷偷見我了,那老二也就知道了。我剛走一個月他就來勁,絕對巴不得你也快走。”

到時候丁爾和一定指使丁可愈看管松懈點,他們見面就容易了。紀慎語沉默片刻,他怕丁延壽知道生氣,而且丁延壽不同意的話,他們要永遠像這樣見面嗎?

丁漢白說:“不會很久的,我爸當初只是緩兵之計。”紀慎語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天底下沒有一個人連行動都要管著另一個人的道理,丁延壽明白,只是在拖延,並試圖在拖延中等待轉機。

他們兩個一句一句說著話,拐個彎到了刹兒街街口,柳樹新芽,墻角黃花,風景正漂亮。紀慎語從丁漢白的背上跳下,被背了一路,這一段著實不敢再懶了。

為了保險,他們應該此刻分別。

可丁漢白沒停,紀慎語也沒阻止。

一直一直走到丁家大門外,那倆小石獅子面目依舊,屋檐的紅燈籠摘了,只吊著兩只燈泡。影壁隔絕了裏面的光景,卻也給外面的人打了掩護,好壞參半。

“回去別幹活兒了,睡一會兒。”丁漢白低聲,囑咐完盯著紀慎語不移開眼睛。他該說一句“進去吧”,可是抿緊薄唇,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

紀慎語靠近,仰著臉叫他一聲“師哥”。

他硬著心腸退開半步,揚揚下巴:“回吧。”

紀慎語難過了:“還沒祝你生日快樂。”

丁漢白徹底破功,上前抱住對方,糾纏著,直挪騰到院墻拐角處。“珍珠。”他切切地說,“等古玩城落成後我包下追鳳樓慶祝,我穿你送的西裝,你戴我送的胸針。”

紀慎語怔怔的,霎時明白了含義。

明著開慶功宴,暗裏當一場婚酒。

他拱在丁漢白的肩頭答應,這些日子的疲憊也好,受的冷眼羞辱也罷,一切都沒關系了。他的生活有了盼頭,能精神地忙東忙西,松開,並行返回到門外,他小聲道句“再見”。

紀慎語進門,前院沒人,他貼邊溜回小院,回臥室後才松一口氣。而丁漢白仍立在台階下,定著,愣著,目光發直地望著裏面。

許久許久,他轉身要離開了。

這時院內一陣腳步聲,隱隱約約的,是兩個人。“君子蘭都曬蔫兒了,也沒人幫我挪挪。”丁延壽卷袖子,把君子蘭搬到影壁後的陰影裏。姜漱柳拎著鋁皮壺,說:“你不要悶在屋裏生氣了,出來澆澆花、培培土,病才好得快。”

丁漢白渾身僵直,聽著不算清晰的對話紅了眼眶。他爸還在生氣,日日悶在屋裏,他媽一定也很傷心,講話都不似從前精神。

丁延壽從花盆裏挖出一片糖紙,罵道:“這混賬滾都滾不幹凈,還在我的君子蘭裏扔垃圾。”卻捏著,不丟掉不甩開,端詳上面的“八寶糖”三個字。他快五十歲了,此刻覺得分外委屈,只好沖著老婆撒氣:“都是你,他從小吃糖你就不管,慈母多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