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頁)

沒記錯的話……號稱湯山小元尊。

當時便為陳若吟所派,還是後來才投奔門下?比武時十招之內便輸了,看來隱藏著身手,不知武功究竟如何。

白煙逐漸淡去,霍臨風怒目盯著對方,提劍欲沖,卻腳步虛軟重重地一跌,他半跪在地,晃晃頭,暈眩之中透出難抑的痛苦。

湯山小元尊朝他走來,拂塵擺蕩,寬大袖中藏著蓄起內力的一掌。

近至身前,霍臨風眼神驟冷:“臭道士!”起身攻其不備,粗喘著松一口氣,“看你放的毒厲害,還是我的鎖息訣厲害!”

湯山小元尊陡地一驚,後蕩一步輕巧地躲過了,甩袖之間擲出兩顆彈丸,落地炸開,又冒出一股甜膩嗆人的氣體。

霍臨風道:“還是個懂制毒的,裝什麽仙風道骨。”

湯山小元尊笑道:“霍將軍忠義之士,方才不也耍滑使詐麽?”

霍臨風說:“那叫兵不厭詐。”

說罷閉氣不言,沖過去,逼迫對方跳下三樓。他們打鬥著落在琴瑟台上,長劍對拂塵,漸漸交手四十招有余。

湯山小元尊的招式不同於人,出招輕柔,斷招卻猛烈非常,收放之間差異極大。偶一瞬間,霍臨風“嘶”的一聲,臂膀被拂塵甩過,衣料破開傷了皮肉。

兩人站定,隔著三五步,湯山小元尊露出笑意。

“啊……”

很快,他的笑意凝固住,低頭才發覺腹部抽搐著,噗地噴出一股血來。霍臨風的劍太快了,不知何時刺的,收鞘,帶著滿刃的濕紅。

湯山小元尊腳步一軟,跪倒了,封住經脈將血止住。這一劍沒想要他的命,他擡眼看著霍臨風,問:“為何不殺我……”

霍臨風走近:“江湖人不懂了罷,官府辦事要留活口。”

近至身前,湯山小元尊握著拂塵猛地刺去,絲絲縷縷之間,藏著一截淬毒的刀頭。霍臨風眼疾腿快,一腳把人踢翻在地,拂塵掉落,道袍裏滾出來幾顆藥丸。

這時屬下從門口進來,稟報道:“將軍,共射殺一百三十九人。”

霍臨風說:“把他押入大牢,擇日再審。”俯身拾起藥丸,環顧一圈,“樓裏香消玉殞盡,處理屍身後,小春台先封了罷。”

一隊人馬離開長街,穿行暗巷,各自一身冷雨。

沒多久,不遠處傳來廝殺聲,定北軍仍在絞殺亂賊,霍臨風率著神劍隊揚鞭加快,再次投入到激戰中去了。

這場風雨和時局相襯,如磐如晦,徹夜沒有停止。

天微微亮的時候,容落雲合衣而起,推開門走出了廂房。庭院已被沖刷幹凈,瞧不見血汙,一夜疾風也將那股子腥氣吹散了。

他坐在屋檐下,從衣襟裏掏出鷹骨笛,一直懷揣著,暖得熱乎乎的。“嗷!”狼崽跳到身旁,傍著他,爪子一伸一縮鋒利得很。

“也不知你爹怎樣了。”容落雲說,“外頭吵嚷一夜,這會兒能稍微歇歇麽?”

臨冬的大雨侵身,得多冷啊,他真想沖到街上去看一看霍臨風。正想著,一人跨進院門,披蓑戴笠,走近些才看清是張唯仁。

這是來報信的,容落雲問:“快講,外頭情勢如何?”

張唯仁說:“打了一夜,天將明時最為懈怠,將軍此刻正率人猛攻。”

容落雲又問:“他好嗎?”

張唯仁回答:“還好,並無受傷。”關於賊匪的狀況,“因在城中,民居方便隱藏,不少民戶被沖入家中的亂賊殺害。況且這些江湖人是漢人,來自民間,極易偽裝成普通的百姓。”

這比明刀明槍的對戰要復雜,陳若吟此招,既能拖住兵力,還會弄得塞北百姓人心惶惶。容落雲嘆一聲,請教道:“以你來看,大概多久才能鎮壓住?”

張唯仁思索著:“事關百姓,將軍必定嚴苛以待,半月之內恐怕不得松懈。”

容落雲點點頭:“那漠上呢?”

張唯仁道:“四更末的時候,兩軍正式開戰了。”

那裏才是真正的戰場,容落雲心頭忽緊,許多話想問詢明白,掂量一番卻又覺得無用。他將狼崽抱起,冷似的,有點虛浮地說:“轉告霍將軍,府裏一切安好,叫他放心。”

“是。”張唯仁應了一聲,反身欲走,剛邁出步子卻被容落雲喊住。“那個……”容落雲神情遲滯,“定北侯碰上秦洵了嗎?”

張唯仁沒吭聲,只搖搖頭,不知是沒碰上還是不曉得。容落雲再無可問,待對方離開,仰起臉,孤零零地望著屋檐滴落的雨水。

他忍不住想,爹和娘,是否在天上看著這一切呢?

是的話,又會如何思慮?求一個怎樣的結果?

容落雲有點魔怔了,冷風灌入衣襟,大雨淋濕袍角,他都未理會。半晌,肩背忽然一暖,來人給他披了件披風。

“夫人?”他扭過臉,見白氏平靜地立在他身後,笑眯眯的……仿佛很喜歡他。他攏緊披風,將狼崽敲昏了捂住,生怕嚇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