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頁)

“謝宮主破費。”他磨著齒冠說道,“開一間上房,叫心肝寶蘿。”

老嬤連忙招呼,喚來寶蘿,將人往桌前一推。霍臨風望著容落雲,所謂的“心肝”就在一旁,他卻雷打不動地望著姓容的。

良久,欠身而起,朝樓梯走去。

霍臨風兀自拾階,寶蘿跟著,沉默著不敢出聲。至樓梯拐角,霍臨風停下腳步,低頭盯著二三台階。那晚,容落雲是否就躲在這兒,抱著酒壇,埋著腦袋,絮絮綿綿地自言自語。

他停頓好一會兒,再擡腿時頗覺沉重,到三樓圍廊,寶蘿引他行至上房門外。樓下熱鬧,他望向那一桌,容落雲反著身,不知道是何等表情。

看都不看他,估摸不在乎罷。

桌旁,老嬤低聲說:“公子,霍將軍看你呢。”

容落雲哼道:“看我做甚。”

老嬤搖頭:“我怎知道,你刷地反身不看他,又是做甚?”

容落雲語氣甚冰:“難不成與你一樣巴結?”

老嬤撫弄耳邊金珰:“冤枉,並非婆婆想巴結。”她遙指四樓,耳語般說,“公子,那你要問問端雨姑娘。”

容落雲煞是驚訝,轉身擡頭,還未望見四樓,先瞥見霍臨風和寶蘿進屋。一眨眼,關了門,一關門,可就任人遐想了。

他收回目光,行若無事地上樓,一路撞翻七八個小廝。

到容端雨的房間外,掩著門,似是等他來尋。容落雲推門而入,見容端雨坐在妝鏡台前,走近了,發現台上胭脂水粉,撒得白白朱朱到處都是。

他挨著坐在墊上,徒手斂脂粉,說:“怎這般不小心。”

容端雨盯著銅鏡:“霍臨風和寶蘿進屋了?”

容落雲一愣:“嗯,管那蠻兵做甚。”想起老嬤所言,他偷瞥姐姐試探,“我擒了他的探子,他來要人,還想快活一場不成?”

容端雨道:“那屋燃著烈香,恐怕已經快活起來了。”

啪嗒一聲,盛脂粉的小盒滾在地上,容落雲慌忙起身,朝外走,腳傷痊愈卻有些趔趄。他的指尖沾著紅白交錯的粉末,收攏攥緊,霎時蹭了滿掌。

步至門口,容端雨問:“與你何幹?”

他抓著門閂,頭腦空白地尋找說詞,與他何幹……他如今實在答不出來,那人風流快活與他何幹……

容端雨說:“你發瘋那日,不止提及霍釗殺害爹娘一事,還曾說你喜歡霍臨風。”為那一句話,這段時日她未睡過好覺,不敢信不敢問,今日人齊,她便狠下心弄弄清楚。

誰料稍微一騙,這弟弟張皇得如驚弓之鳥。

“我那日胡言的。”容落雲無措道,“瘋癲之下,說的話怎能當真……”

容端雨問:“何故瘋癲?”她從鏡中看著對方,“我幫你答,倘若你不喜歡他,得知真相便只是恨。可你與他有情,你們的情愛裏擠進恨意、仇怨,才把你逼得發了瘋。”

容落雲如鯁在喉,半晌才說,有情無情都已結束,只當那段路他走錯了。容端雨心想,你這副樣子哪像是結束?明明是泥足深陷。

她掩住面,疲乏地擺擺手,想獨自消化一會兒。

容落雲奪門而出,在狹窄的圍廊用最上乘的輕功,眨眼翻至三樓。奔到門外,他卻近鄉情更怯,硬生生止步於門口。

萬一霍臨風快活似神仙,怪他破壞怎麽辦?

該如何收場?他又是何種立場?

容落雲胸口揣著一窩將死的兔子,垂死掙紮,哼哼唧唧,還他娘豎著耳朵聽動靜。好巧不巧,房中傳出一聲嬌笑,不知在逗什麽樂子!

他貼近些,附耳上去,聽見裏頭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正歡。

“……打那之後,蔣大人再沒來過。”寶蘿坐在外屋桌邊,捧著茶講道,“後來,每月歌舞那晚,公子都來看著。”

霍臨風坐在裏間榻上,隔著八丈遠:“還有什麽關於他的趣事,多講講。”

寶蘿叫苦:“講得嗓子都疼了,將軍與公子相熟,為何不自己問?”

霍臨風道:“我若能自己問,還叫你做甚?”他吃著果子,想了想,然後杜錚上身般打聽,“樓裏這麽多姑娘,有沒有愛慕他的?”

寶蘿說:“公子俊秀又武藝高強,愛慕他的姐妹多著呢。”

霍臨風聞言:“列出來,我出銀子給她們贖身,讓她們趁早從良。”說罷反過來,“那……他之前有沒有合意的?聊得來、叫名字不帶姓、解過圍的都算。”

容落雲立在門外聽,一顆心從嗓子眼掉回肚中,原來沒有燃著烈性的香,姐姐詐他。霍臨風更沒有意亂神迷,只問東問西,繞著他打聽。

“對了。”這時寶蘿說,“霍將軍,你當初說寧啃鮮桃一口,不嚼爛杏一筐,請問尋到你的鮮桃了嗎?”

霍臨風笑道:“那是自然,啃一口便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