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這撮人都是在主苑伺候的,今日不叫守著,於是生生閑了一天。此刻欲回下人房,誰料和主子撞個正著。

凡是眼沒瞎的,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畢竟府中第一次來客留宿,不住別苑廂房,竟睡將軍的屋。

容落雲覺得目光灼人,低頭擺弄一把鮮花,並往霍臨風身後挪了挪。霍臨風出聲:“堵著廊子做甚?嫌路寬不成?”

眾人立刻散去,眨眼全躲入房中。

清靜了,他們也回到屋內,霍臨風進小室沐浴。容落雲坐在榻上插花,有點無聊,也有點好奇,那幫下人看他時在想什麽?

設身處地的話,他若抱著霍臨風回不凡宮,還讓其睡在無名居,別說蕓蕓弟子,估計老三老四就能把舌頭嚼爛。

如此推測,那幫下人會否也在嚼舌頭?

容落雲漸漸抓心撓肝,倚住團枕閉目運氣,使出了六路梵音。很快,他捕捉到下人房的動靜,七嘴八舌煞是熱鬧。

“那個人是誰呀!”,“真俊,不過有些面熟。”,“也不瘸啊,怎的叫將軍抱入府中?”,“他穿的還是將軍的衣裳!”

突然陷入沉默,容落雲摳著枕上繡珠,快說啊。

片刻後,一人大膽提問:“將軍不會是斷袖罷……”

“將軍的家室早該婚娶了,連個收房丫頭都沒有。”,“你是說,那人是將軍的小寵兒?”,“那他們同寢一室,是做……”,“那档子事兒唄!”

又陷入沉默,容落雲左手摳著右手,還說啥呀。

一人再次大膽提問:“倆男人如何做那档子事兒?”

容落雲屏息凝神,兩手不自覺握拳,讓他聽聽讓他聽聽。誰料,霍臨風敞著衣襟出來,嚇得他頓時真氣褪盡。

他險些背過氣去,這斷袖洗得恁快。

“窩在那兒做甚,上床睡罷。”霍臨風走到榻邊伸手,精壯的身軀若隱若現,“臉怎麽這般紅?”

耳中嗡鳴,容落雲聽不見,只乖乖搭手。他以為霍臨風牽他而已,結果對方把他抱了起來,他小聲喃喃:“我好得寵。”

霍臨風沒聽清,到床邊放下容落雲,撩開寢衣檢查傷口。棉紗被熱血洇透,他趕忙拿藥:“你覺不出痛麽,怎不吱聲?”

運氣時繃著皮肉,這傷剛剛綻開。容落雲平躺著,手在胸前攥著掀開的衣角,等上了藥,仍癔症地晾著肚皮。

霍臨風吹燈落帳,登床躺好。

半晌,容落雲恢復聽力,可心緒仍然未平。

那档子事兒……究竟如何做呢?

他默默想著,不知哪一刻見了周公。

待均勻的呼吸響起,霍臨風這才翻身,把容落雲輕輕攬進懷中。馬車那次隔著刁玉良,禪院那次熟睡後才挨住,竹樓那次神志不清,無名居那次被陸準打斷。

如此算來,這竟是他們第一次正式地同床共枕。

可惜受了傷。

他笑嘆一聲,閉目壓下了暗湧。

一夜過去,霍臨風先醒,去軍營轉了一趟,回來後立在廊中,又聽底下的人匯報城中雜事。“侍衛裏挑一隊好的,查查祖宗三代。”末了,他吩咐,“沒岔子的話,不日開始訓練。”

忙活完,踱至臥房窗邊,看景兒似的向裏窺。

容落雲剛穿好衣裳,一扭臉瞧窗外的人。他輕拍小腹:“你的藥不賴,結痂了。”繞出屋中,他走到對方面前,“直接去朝暮樓?”

霍臨風“嗯”一聲,已經派車去接沈舟了。他們步行出門,邊走邊逛到達長河邊,招攬一條畫舫。

這時節水光瀲灩,極適合泛舟小敘。

不多時,一輛馬車駛來河邊,馬夫是將軍府的熟面孔。容落雲正吃果子,打眼望去,看清撩簾兒下車的那人。

……沈舟?

霍臨風說的朋友,竟是沈舟!

怔愣的工夫,沈舟已經登船,看見他後同樣有些吃驚。霍臨風介紹道:“沈兄,這位是容落雲,瀚州一事乃他幫忙。”

沈舟叨念:“容落雲……”忘記道謝,憶起上次樓中相遇,“容公子,恕在下冒昧一問,你和端雨姑娘是?”

容落雲回神:“……同胞姐弟。”

一瞬間,他覺得沈舟的眼神認真起來,叫他變得緊張。“沈大人坐。”他低頭斟茶,急急說些旁的,“賈炎息一事,想必已經了結。”

沈舟收斂目光:“未至長安便負罪自盡了,宗族龐大,他不敢牽涉當丞相的好叔叔。”低聲些,帶著一絲不甘,“陳若吟樹大根深,賬簿是一鐵證,卻也只是蚍蜉撼樹。”

霍臨風直擊重點:“沈兄可知求情的皆是何人?”見對方飲茶掩飾遲疑,他笑道,“放心,落雲並非外人。”

容落雲非但不是外人,亦非蠢人,在桌下蹬了霍臨風一腳。

這時沈舟細數,除卻一些官職不高的,將陳若吟的黨羽一一說明。“大抵這些。”他微微停頓,“還有便是,當朝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