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沈舟?!”

容落雲聞聲驚詫, 好端端的, 沈舟怎會跋涉三百裏來西乾嶺?又為何來朝暮樓尋姐姐?咚咚,敲門聲仍未停, 隔壁房中卻一直無人應門。

驚詫轉為驚疑, 他開門邁出, 隔幾步與沈舟相視一眼。“公子做甚?”他說著走去,至門外時探得一股洶湧內力迫近, 於是將沈舟猛地一推, “閃開!”

嘭的一聲!兩扇屋門碎裂飛濺,查小棠迎面擊出一掌。

容落雲反手相接, 內力碰撞把旁人震倒在地, 接招便不放, 近身過招難舍難分。容落雲靈如蛟,查小棠敏似蛇,二人追逐纏鬥漸逾百招。

忽地,查小棠點踩欄杆, 眨眼的瞬間掠至對面圍廊。

那身形、那氣息, 容落雲霎時發狂, 這淫賊用的是八方遊!他窮追不舍,飛身過去擒肉扣骨,掐住查小棠的脖頸問:“你從哪兒學的八方遊?!”

查小棠艱難答道:“怎麽,以為……是你獨門輕功不成?”

容落雲掐緊那一截頸子,將對方舉離地面。查小棠立即“唔呃”出聲,舌已紫紺, 眼珠不停轉動,這是尋人呢!

容落雲又將查小棠狠狠摜在地上,擡腳踩住小腹,問:“另一人是誰?”

查小棠說:“趁他還沒來,你先想想遺言罷!”

容落雲輕蔑一笑,動動腳腕,鞋尖兒從小腹移至要害:“小小年紀便管不住這東西,我替你管管?”並非嚇唬,無心廢話,他登時重重一碾。

這還不夠,他抽出一位姑娘的發間銀簪,攥在掌中朝那脆弱處一簪紮下。樓中蕩起撕心裂肺的慘叫,查小棠蜷成蝦子,青筋暴起冷汗狂流。

容落雲切齒說道:“這才一簪,霄陽城十五位少女,西乾嶺兩位姑娘,該如何算?”他手起簪落,慘叫聲不絕,查小棠直接疼得昏死過去。

眾人倉惶,恩客與裙釵四散躲災,樓下坐席已經空空如也。

這時,一名男子走進朝暮樓,顯得格外打眼。

那人年近五旬,顴高鼻挺,生著一副刻薄面孔。擇一上座,不顧周遭情形,竟自顧自地斟起酒來,仰頸飲盡時覷向四樓圍廊。

容落雲與之對上,隨後拎起查小棠飛身向下,翩翩落在歌舞台上。霍臨風一直靜觀,見狀移至那人身後柱旁,遙遙地向容落雲點了點頭。

“來者何人?”容落雲問,“你是他老子?”

這話粗鄙,那人回答:“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算是罷。”

容落雲盯著那人,莫名生疑,眉眼、神情、周身氣度……居然愈發覺得眼熟。一盅酒斟滿,那人亦擡眸看他,面上似笑非笑。就是那一笑,陰森森邪乎乎,眼底精光大盛,薄唇抿如刀刃,並包含一股濃濃的勢在必得。

他腦中光影錯亂,回憶追溯至許多年前……

那人目光稍移:“懷恪賢侄,還以為你不敢露面。”

一旁,段懷恪不緊不慢地登台,行至容落雲身旁說:“端雨無礙,放心。”說罷才扭臉,看似無瀾,卻悄悄將容落雲擋在後側,“十年未見,秦叔叔到訪西乾嶺著實叫人意外。”

容落雲心中暗驚,此人是秦洵!

哎呀一嘆,秦洵不滿意地搖頭:“這話生分,你們師兄弟該叫我一聲師叔。”看向段懷恪身側,逗娃娃般,“小落雲都這麽大了,瞧著比樓中丫頭還標致。”

霍臨風抱肘蹙眉,身為長輩言語輕佻,淫邪勁兒糟了“小落雲”這般嬌嗔親昵的稱呼。而後才思忖重點,容落雲和段懷恪原來是同門師兄弟,怪不得信賴有加,出事便嚷嚷著找尋大哥。

不過,這名叫秦洵的老鬼是師叔,那師父又是誰?

“秦叔叔好健忘。”段懷恪提醒道,“我爹早與你割袍斷義,你還算哪門子師叔?”

秦洵大笑:“有道是斷義不斷情,再說經年已去,他氣消了也未可知。”又斟一盅酒,陡然看向昏死的查小棠,“二位賢侄也不問問,當年師叔離山過得如何?”

容落雲冷冷一哼,作惡多端想必快活。低首,查小棠癱著,股間流出的鮮血形成小窪,和台上紅毯融為一體。

正欲踢開,只聽秦洵說道:“我遊歷多年,後來於昆山創立了一個門派。”

段懷恪失笑:“怪不得,昆山弟子頗得叔叔真傳。”

昆山派乃秦洵所創,但他甚少管教,六年前,他聽聞師兄段沉璧閉關練功,更無心其他,只等對方出關一戰。

自不凡宮創立始,昆山派屢屢挑釁,三年前全數弟子殺入不凡宮,最終無一活口。江湖人皆以為昆山派滅跡,未料掌門帶著小徒竟從未拋頭露面。

容落雲說:“三年前的事兒了,叔叔這才來尋仇?”

秦洵妖裏妖氣地“哎呦”一聲:“尋仇做甚?於我而言,那些不過是言聽計從的一群狗。”再次瞥向查小棠,“這娃兒伺候我多年,倒叫我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