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至於吧?

天空一寸寸浮白, 亮了。

熹微從窗戶裏灑落床頭, 很淡, 不足以隔著眼皮把人曬醒,何況顧拙言和莊凡心都側著身,胸貼背, 臂纏腰,不正經但溫馨的一種姿勢。

顧拙言低頭蹭著莊凡心的後腦勺,鼻梁隱在那細密厚實的發絲裏, 懷中充盈, 胸至腹都是暖的,運動褲有點擰巴, 貼在胯上,走光了三公分人魚線。

身前, 莊凡心枕著他的左臂,呼呼地睡, 蓋著的風衣下頭,V領毛衫被拽得薄肩半露,牛仔褲松垮地褪著, 勉強遮掩住不可見人的位置。

窗外的老街巷逐漸有了動靜, 通勤的腳步經過,或緩或急,不遠處的早點档子營業,做買賣聲,四處嘈雜摻著煙火氣, 悠悠地飄蕩。

不出兩分鐘,莊凡心敏感地醒了,上下睫毛抖摟開,滯著眼珠,先看見一面斑駁發黃的墻壁。臟,粘著布蘭妮的性感海報,寫著廢品站的電話,最新鮮的痕跡是一點煙頭燙出的黑點。

他記起來了,那是顧拙言昨晚幹的。

幹這缺德事兒的時候,他跪在床上給顧拙言“吃”。

手握著拳掖在頜下,莊凡心松開,摸自己的嘴唇,腫了,摸嘴角,幹巴巴凝著一抹不明物質。他也夠臟的,沒資格嫌棄這墻和床單,非但不嫌棄,這麽躺著還有股夢寐以求的踏實。

突然,顧拙言在背後開口:“醒了?”

剛睡醒的啞嗓,像砂紙,也像鋸齒形狀的刀刃,劃拉得莊凡心皮肉酸緊,他“嗯”一聲,自己也沒動啊,好奇地問:“你怎麽知道?”

顧拙言說:“不打呼嚕了。”

莊凡心要面子:“我本來就不打呼嚕。”

似有非無的一聲笑,綻放於腦後,勾得莊凡心想扭過臉去,緊接著顧拙言用鼻尖頂他的後腦勺,癢乎乎的叫他沒了動彈的力氣。

“呼吸變輕了。”顧拙言這才如實回答,手掌攬著莊凡心的腰腹揉了揉,“肚子的起伏也變了。”答完問,“還睡不睡?”

橫陳在藏汙納垢的小室,渾身邋遢,莊凡心哪兒還睡得下去,可是又不願起來,就想和顧拙言這麽傍著。黏膩的曖昧,烏糟的留在昨夜的情潮,濕悶的氣味兒,融合起來比烈酒和香煙都更讓人上癮,更讓他沉迷。

光線越來越強,淺金色,賽過審訊室裏刺目的燈,所有滾在角落的腌臜都暴露了。沒蓋好的煙盒,斑駁的手機屏,床沿兒上,黏成一團的深藍色手帕。

那手帕是顧拙言的,上面凝涸的東西是莊凡心的,昨晚,他摟著他給他飛快地打,床板都跟著叫,兩回,滴滴答答捂了滿掌。

擦完一團,丟了,有種提褲子翻臉的無情。

莊凡心此時瞧著,脖子以上呈現出漸變的紅,臉蛋兒到耳朵由淺及深,耳垂尤其鮮艷,被顧拙言用口舌伺候得比剛打了耳洞還敏感。

顧拙言捏他的腰:“轉過來。”

莊凡心便聽話地擰腰,一動,覺出事兒後的那股酸楚,絲縷狀穿在肉裏,叫人不精神。他轉過去面對顧拙言,四顆黑眼珠對上焦,他一怔,感覺顧拙言的眼神特別有侵略性。

但沒昨晚那麽強烈,貌似混了三兩分疼愛。

不怪顧拙言目光幽深,莊凡心那臉是花的,淚痕斑斑,唇瓣紅腫破皮,嘴角的痕跡更不好意思明說,下巴被他掐過,泛著青紫色的小血管。

顧拙言擡手罩住莊凡心的臉,不能看了,再看下去心猿意馬,手指岔開條縫兒,他從縫兒裏對莊凡心低聲:“真像是我把你強奸了。”

在狹窄的破屋,趁酒醉,那帕子就是明晃晃的證據。莊凡心縮成一只熟蝦,緊閉眼睛幻想起來,額頭出了汗,被照耀得一片晶光。

床板嘎吱,顧拙言已經坐起身,系好褲繩穿上鞋,揣起煙盒手機。他回身在莊凡心的鼻尖刮一下,膩歪的動作他做得利落清爽,說:“再躺十分鐘,我去早點档子買份粥。”

莊凡心道:“酒店有早餐卡。”他不在乎那頓掏了錢的早餐,只是不想讓顧拙言走,哪怕十分鐘就回來。

“先墊墊。”顧拙言笑,透著痞氣的欠勁兒,“昨晚射了兩回,你不虛啊?”

莊凡心一梗脖子:“別小看人。”卻在風衣下攏緊褲腰,就那兒,酸,疲軟,的確有點虛。也怨不得顧拙言取笑,他昨晚第一次很快,被揉幾下便交代了,丟死個人。

骨碌起來,莊凡心穿戴整齊溜去洗手間,洗把臉才敢在露面。酒吧空著,所有人都回家睡覺了,昨晚的卡座沙發上,齊楠正躺著說夢話。

莊凡心不小心踢倒空酒瓶,咣當。

齊楠霎時醒了,爬起來,毫無坐相地癱著:“啊……”他瞪著莊凡心出聲,“啊”完停了片刻,“難受死我了。”

莊凡心把桌上的玻璃杯遞過去:“喝水麽?”

齊楠說:“我心裏難受。”他撓撓頭發,又捶打胸口,“我有心理陰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