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兩只手腕擠在一處, 被死死地摁在頭頂, 被掐著, 手背摩擦劣質的、不怎麽幹凈的枕套,磨得皮膚又紅又熱。

莊凡心揚著臉,下巴和脖頸連成一道弧, 很流暢,只有喉結凸出一點。身體也繃著,胸膛拱起來蹭著顧拙言的, 他努力回吻, 嘴唇配合地開閉,毛躁而羞怯地碰顧拙言的舌頭。

他能感知到, 顧拙言愛他,也恨他, 親吻他的每一口都是情難自制,同樣也是懲罰般的宣泄。

唇間燙乎乎的疼, 漾開腥甜味兒,破了,不知是誰的血珠, 是唇是舌亦不確定。顧拙言腦中一片斑斕, 那年盛夏時節的花,玻璃杯中搖晃的雞尾酒,莊凡心在霓虹燈光下的瞳仁兒……他分不清楚,他也遭受不住。

顧拙言狂風驟雨地侵吞,漸漸的, 莊凡心挺起的胸口落下去,他便壓低追隨,莊凡心抻緊的脖子放松,下巴收回,他便一掌掐住,嘴唇吮得愈發兇蠻。

體力懸殊,莊凡心無力招架,鼻腔逸出綿綿的細哼,扭動著腰,肺部被抽空的窒息感令他掙紮起來。“唔……嗯……”他想大口地喘,“嗯……”

顧拙言半寸都沒放開,虎口卡著莊凡心的下巴,堵著嘴,舌尖攪動勾纏,掌心貼著莊凡心脆弱的脖子,感受快速的脈搏跳動。

松開時,他的汗滴在莊凡心的臉上。

“……哈……嗯……”莊凡心張著唇齒,拼命喘,像一只被戳破的氣球。雙手也被放開,他動了動,蜷縮起胳膊,兩手交疊按在起伏的胸膛上。

顧拙言撐在上方,盯著,莊凡心臉周的發絲全濕了,面頰淋淋地鋪著淚,在燈光下泛著水光。他用指腹揩拭,露出皮膚的顏色,紅,酒醉的紅疊著情迷的紅,點了胭脂似的。

那唇叫他銜破了皮,磨軟了肉,滲著一星瑪瑙珠。那舌頭大概是麻得緊,吐露著,舌尖探在齒間,極輕微地抖。還有那眉心眼尾,可憐兮兮地顰蹙著,淌著水兒,叫人不忍欺負,卻又不禁俯身糟蹋。

顧拙言將莊凡心唇上的血吮幹凈,再沿著嘴角描畫,順著腮邊臨摹,輾轉至鬢角,吹開碎發,一口含住那透紅的耳朵。

莊凡心短促地叫,很輕的擬聲詞,難分是人還是貓狗,他觸碰顧拙言下壓的身體,往上摸,攀住顧拙言籠罩他的寬闊雙肩。

顧拙言嘬著一小片耳垂,很軟,很薄,舌尖抵在上面細細地頂,頂得莊凡心發抖,頂得莊凡心無意識地叫,嗯哈……或者叫他的名字,或者求饒,說不要了。

清亮的嗓子有些沙啞,被酒精燒得,染著哭腔和鼻音,又比燒人的酒更能拱火。顧拙言咂弄了一會兒,覺出什麽來,松開問:“你打了耳洞?”

莊凡心答:“嗯……去年,”試圖說得完整些,“公司拍公益照,同事攛掇的……已經快長住了。”

“老外怎麽不教點好?”顧拙言責備,卻不說打耳洞哪兒不好,仿佛只是挑刺。拇指和食指撚住那一小片軟肉,他又說:“給你買小耳環戴?”

莊凡心恥於回應,赧著臉,卻抱著羞辱他的人不放手。顧拙言再度吻下去,沒那麽粗暴了,帶著趁虛而入的壞,在莊凡心的毛衫邊緣逡巡,挑開探進去,撫摸曾經硌手的肋下。

貼面壓著,摟抱得嚴絲合縫,摸得喘息難停。

不知道今夕何夕,忘卻這裏是何處的夜半時分,窗外是殘舊的小街巷,有醉鬼罵街,有勾搭成雙的男女嬉笑,窗內,只有顧拙言和莊凡心相隔十年的親熱。

嘭,門被推開,酒吧打烊了,齊楠醉醺醺地找了他們一圈,此刻定在門口,揉揉眼:“我靠……”揉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不是吧,哎呦我靠。”

一片漆黑裏,床頭落著微弱的光,兩個人糾纏著,上面那個能看出是顧拙言,下面的被完全覆蓋住,看不清是誰。

“顧……”齊楠猶豫地走過去,“老同學,看不出你這麽會玩呃,但我這是正規酒吧……而且這休息室誰都來躺,還當庫房用,不幹凈……”

顧拙言擡一點頭:“出去。”

“哎,行,行……”齊楠趁機往下面瞅,“那你玩吧,但是戴套啊……419是吧……”瞅見一塊衣服,羊毛衫,立即想到莊凡心,“我同桌找不著了,你沒看見吧……”

他叨叨著轉身,往外走,瞥見床上糾纏的兩雙腿,被壓著的那雙腿很瘦,但不是女人的那種纖細。牛仔褲,白球鞋,高中時他曾經取笑過的比他小兩號的腳……

齊楠愣了三五秒,說是愣,其實已經動了手:“你他媽!”他用力推顧拙言的身體,“莊凡心!是不是你!給我出來!”

顧拙言沒防備地被推到一邊,莊凡心癱在床上,露著腰,嘴唇耳朵紅得滴血。齊楠嚇得醒了酒,擡腳踹在床腿上,指著顧拙言罵:“你他媽是同性戀?!同學你都搞!我要是不進來你是不是想強奸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