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4頁)

“你現在還怕嗎?”

最近紀阮每晚都做噩夢,睡得不好精神就差,雖然不算害怕,但確實不太好受,他張了張嘴,一時沒說出話。

“那我可以抱你嗎?”

“……?”

紀阮腦子又嗡了一聲,他不明白顧修義怎麽能用如此虔誠內斂的神情,說出這麽柔情繾綣近乎於情話的話。

下一秒,顧修義握住他手腕的手緊了緊,輕柔地將他擁入懷中。

那一瞬間,熟悉的氣味以不容抗拒的攻勢入侵紀阮鼻尖,再以蔓延的態勢包裹全身。

咚!

紀阮心臟狠狠跳了下,以非常重的力道撞擊胸腔,震得耳膜發顫,血液霎時湧向大腦。

紀阮徹底說不出話了。

他身上的血像被顧修義的體溫燙到了一樣,皮膚從被握過的手腕開始變紅,爬上脖頸耳尖,每一寸骨骼的顫抖在淡粉的皮膚下都清晰可見。

最後是臉頰,紀阮被按在顧修義肩頭,臉獨自紅成了小櫻桃。

咕嚕咕嚕——像燒開的水一樣,頭頂冒著不存在的白煙。

·

有得必有失。

顧修義趁紀阮害羞傻了腦子不打轉,把他關在病房裏結結實實抱了十幾分鐘,一副要把這四天睡覺時失去的抱抱都補回來的架勢。

後果就是,清醒過來的紀阮徹底拒絕再和他有肢體接觸,紅著臉堅決隔出半米以上的安全距離。

就連出院也不讓他扶,堅持要自力更生走出去。

但他剛拆線,醫生囑咐受傷的腿不能太受力,走得慢不說,還一顛一顛的,看上去特別可憐無助。

紀阮住院這些天就沒出過門,跟個照不到陽光的小嫩苗一樣,總有些懨噠噠的。

於是顧修義特地沒讓司機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而是在醫院正大門等著。

他抱紀阮出去的話,正好能帶他不費力氣地曬曬太陽。

雖然紀阮不是真的小嫩苗,但顧修義總覺得如果進行下光合作用,說不定也能長得更茁壯一點呢?

住院大樓離正門不遠,以顧修義的步速大概只需要三到五分鐘。

可就是這麽短的距離,放到紀阮身上卻好像比西天取經還困難。

他原本走路就比常人慢,再瘸一條腿,花壇邊的蝸牛跟他賽跑都能贏。

而顧修義確實親眼見證了一直蝸牛從紀阮身邊經過,略顯矯捷地鉆進了一片綠油油的樹葉裏。

紀阮顯然也看見了,驟然停下腳步,扶著大腿滿臉不可置信。

雖然可能那只蝸牛只是恰巧從花壇邊冒出來,又恰巧路過而已,它本意不是要跟紀阮賽跑,紀阮也沒真的輸。

但紀阮還是很震撼,震撼中交織著些許心碎和難過。

他這副模樣是很可憐的,但顧修義看得忍俊不禁,擡手揉揉紀阮的臉:“別氣餒小朋友,它腿短你腿長,隨便跨一步就反超了。”

紀阮聽到他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覺得這人肯定是因為他不給抱,所以借由蝸牛來說風涼話。

紀阮毫不留情拍開他的手:“什麽叫反超?我原本就比它快!”

他臉頰又鼓起來,從顧修義的角度看可愛得要命。

顧修義心尖尖都有些發顫,努力壓住嘴角,又去捏紀阮的臉:“那這樣,我抱你走,保證可以超過花壇裏所有蝸牛。”

毫不意外的,得到了小朋友的死亡凝視。

短短三五分鐘的路程已經被紀阮走了整整八分鐘,都還沒走到一半,顧修義縱著紀阮鬧一會兒,卻不會真的什麽都由著他。

春末下午的陽光對顧修義來說是和煦的,但對紀阮這種原本就不經曬,還大病初愈虛得很的人來說,就有些過於強烈了。

紀阮被曬得額角冒汗唇色泛白,一呼一吸間也有些虛弱費力。

“好了,不鬧了。”

顧修義收起笑抹了把紀阮額頭的汗,稍微用了點力把他帶到自己面前,以詢問卻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

“我抱你回去?”

“不要。”

別開玩笑了,他剛下定決心要和顧修義減少肢體接觸,這才過了多久?

要是現在就服軟讓顧修義抱的話,他面子往哪擱?

不可能,絕不可能讓顧修義得逞。

紀阮憑借最後這點信念感一瘸一拐往前走,他真的很想健步如飛,恨不得直接百米賽跑。

但又實在怕把腿上的口子崩裂,不得不放慢腳步,於是形成了一種身體在前面沖,腳在後面追的怪異姿勢。

沒等他以身殘志堅的氣勢沖出去半米,眼前猛的一花,顧修義直接將他抱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大步往門口走去。

這速度比他自己走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都能吹到點微風,顛簸中花壇那只蝸牛倏而變小,紀阮瞬間和它拉開好遠的距離。

紀阮不得不承認,他還是很貪圖享受的。

雖然嘴上說著再也不要顧修義抱,但真被抱起來的時候,又舒服得不想挪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