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站在花海裏的美人眼睛紅紅的, 大概是哭多了,臉色很難看,拼命搖頭想要抗拒, 卻還是不期然地聽完了。

天氣日漸轉涼, 他身上只穿了單薄的衣服,腳上還踩著毛絨絨的拖鞋,花園打理得極好,泥土落葉碎屑都沒有, 白色的拖鞋現在還是幹凈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景象,煞白著一張漂亮臉蛋,被蕭遷的話嚇得連連往後退, 動作間白皙的腳背從拖鞋間脫落出來。

慌亂之下什麽都顧不上,白嫩的腳心接觸到堅硬的地面。

連腳都是白的, 比一些刻意保養出來的還要瑩潤、白皙。

蕭遷倏地想起,這雙腳曾經蹭過的他的腿——就在男人會在那上面吃飯的桌子底下。

望著祁千雪裸露出的腳背眼神一下就有些變了。

或許主人是無意間碰到的, 在察覺到不對後就馬上道歉, 但留下的觸感很清晰。

腳一下下在桌子底下觸摸他的畫面,面上卻在和男人談笑風生, 偷..情一般的快感,就連在房間裏、各個隱秘角落的人也變成了他。

是在夢裏反復出現的畫面。

連細節都能添加補充上, 像變.態一樣守在門口聽著房間裏的動靜,腦海裏不斷幻想著祁千雪那張無辜單純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很快就知道了。

房間沒關嚴, 他透過敞開的縫隙看見夏京墨把他逼到了床頭,纖長白皙的手指緊緊攥著夏京墨的衣袖, 像抗拒, 力氣微弱地又像某種欲拒還迎。

夏京墨冷淡高傲, 自己都沒發現面對眼前人時, 強勢不容拒絕中帶著點說不出的焦躁,像得不到心儀東西的雄獅,只能繞著獵物踱步甩尾巴。

太過脆弱的金絲雀,除了柔弱得好像隨便誰都能占為己有,卻又害怕太過用力,會折斷金絲雀的翅膀。

連夏京墨都不得不軟下嗓音,想要像男人一樣用愛編織出一道情網,引誘他心甘情願墜落。

但確實很軟,很會哭,腰軟得要命,說話的嗓音帶著哭腔,皮膚細膩得夏京墨的手伸進去就沒有出來過。

比他想象中還要誘人。

腳踩在堅硬的地面,祁千雪慌不擇路地後退,強裝鎮定地說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晶瑩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秋季轉涼的天氣,卻熱得泅濕了額發,嘴唇抿緊又松開。

眼裏一閃而過的恐懼沒有逃過蕭遷的眼睛。

害怕變成他說的那樣。

成為別人的玩具,甚至不只被一個人玩弄,被玩得破破爛爛,最後再殘忍丟棄。

“裝傻可以,但不要真傻。”

“在你睡著後,牧鶴就給律師打了電話。深更半夜,偏偏要等你睡著了,害怕吵醒你……又或者是根本不想讓你聽到談話內容。”

蕭遷諷刺地笑了一聲 :“你能猜到他讓律師做的事是什麽吧?”

蕭遷看著那張漂亮蒼白的臉上流露出痛苦,胸口起伏得很厲害,呼吸紊亂,濕潤眼神懇求地看著他。

聲音稍稍柔和了一點,安撫一般 :“他還愛你,所以跟你離婚,不然破產的消息公布出去,就是你們夫妻的共同債務了。”

祁千雪沒有被安撫到,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難以忍受般地慢慢蹲.下身,身形羸弱得風大一點就能吹跑,手指緊緊攥在一起,微張著唇,小口小口的呼吸。

“這麽愛哭?”

蕭遷半蹲著,擡起祁千雪的臉,接觸到一手的水,神情有些怔愣。

早上被夏京墨逼迫時就流了好多水,現在聽到牧鶴要跟他離婚,蹲在他面前像只被人遺棄的小動物一樣。

身體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眼淚連一點預兆都不打的就流滿了整張臉,蕭遷忽然有點手足無措,卻在這一刻奇妙地理解了夏京墨的心情。

男人只用三個月就讓青年對他死心塌地,不圖他的錢,也不圖其他外在因素,只純粹地喜歡他這個人。

淚水沾到蕭遷的指尖,被水浸濕的指尖著了火似的無比滾燙。

他微微皺起眉,看著青年無聲落淚眼睫毛被打濕的樣子,喉嚨莫名幹澀。

有些惱怒,又有些疑惑。

牧鶴到底是怎麽舍得要跟他離婚的,遇到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死也要緊緊攥在手裏嗎?

祁千雪蒼白的臉色激動之下有了血色,眼睛通紅,鼻尖也紅紅的,看著好可憐 :“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不想聽別人提牧鶴要跟他離婚這件事,連一個字都聽不下去。

他草草地擦了兩下臉龐,慌亂地朝著屋子裏走,連遺落的拖鞋都忘了穿。

臉上全是未幹的濕痕,腳上沾滿了灰塵,踩在幹凈得一塵不染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明顯的印子。

祁千雪走進來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好臟,好狼狽,地板上都是他弄出來的汙漬,身上好像也臟臟的,站在這裏面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