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六章 提前到來的決戰

上午11點鐘,全局28手,當棋盤的左下角出現一個“金櫃角”之後,李襄屏的手停下來了,他開始本局第一次比較系統的全面構思。

這次的長考當然十分必要,甚至說是必然都不過分,畢竟這可是“金櫃角”呀,號稱連職業七段都沒辦法完全搞清楚的棋形,那麽今天既然出現了,李襄屏在這上面多花點時間當然十分正常。

不過要特別說明一點的是:“金櫃角”是很難解,但卻並不是難在這個棋形本身,或者說並非難在局部,而是難在這個棋形和全局的相關聯。

就拿今天的實戰來說,以李襄屏現在的基本功,他甚至都根本不用計算,一眼就能看出小李下出來的這個“金櫃角”局部還沒活——

只要直接點在那個“田九”的中心點,局部就是一個劫活。(事實上在金櫃角所有的變化中,凈活或者凈死的極端例子雖然也有,但這樣的棋形卻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劫活,並且想弄出劫活基本也沒有其他下法,肯定都是直接點在那個“田”字的中心,其他下法都不存在,這也算是“金櫃角”的一個有趣之處)

只不過局部雖然存在一個劫活吧,但李襄屏同樣是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不能馬上直接動手的。

不能馬上直接動手的原因有二,一:這個劫非常難打,是那種連下兩手都消不幹凈的“賴皮劫”。

第二:下到全局第28手棋為止,李襄屏自己外圍的棋並不算厚,外勢被人家斷成兩塊,並且兩塊棋都還沒有完全活透,那麽這個時候如果貿然動手的話,很容易被人家反攻倒算。

而以上這兩點,其實就是“金櫃角”超級難解的原因了——

本來從常理上說,白棋因為局部還沒活透,俗稱的“局部還欠一手棋”,這怎麽應該算是白棋的毛病了,然而在這個毛病剛剛出現的時候,黑棋偏偏還不敢動手,甚至從某種角度說,白棋現在熱烈歡迎對手馬上來追究自己這個毛病。

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黑棋現在雖然不敢馬上追究白棋的這個毛病吧,但白棋這個毛病會自動消失嗎?或者幹脆就說,這不算白棋的毛病嗎?

答案依然很明確,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黑棋不敢直接動手,但這個毛病肯定還是白棋的毛病,並且只要白棋自己一直不補,那麽這個毛病永遠都是存在。

以上講了這麽多,那麽李襄屏這個時候的構思,其實就已經呼之欲出了,他肯定就是圍繞白棋這個毛病動腦筋,思考自己該什麽時候動手的問題——

不,這樣說其實並不準確,面對“金櫃角”的這種情況,其實並不應該去思考自己該如何動手,因為這樣的構思實在是太難了。

不誇張的說,別說是李襄屏了,他認為哪怕是後世最厲害的狗狗,也無法在全局不到30手棋時候,就具體構思出一個自己主動出擊的方案,因為棋盤是如此的空曠,圍棋的變化是如此之多,並且兩人下棋的過程,這是一個完全動態的過程,棋盤上的形勢隨時隨刻在發生變化,想在這個時候就把主動攻擊路線全部設計好,這其實根本沒有可能。

只不過構思主動攻擊方案雖然不行,但圍棋的思考方式並非一種,在這個時候,完全可以采取一種類似於逆向思維的方法,立足於一個“補”字。

請注意,這裏說的“補”,並非是什麽自己去補棋,而是逼迫對手去補一手,具體到這個“金櫃角”來說,假如你能在棋盤上施加種種壓力,創造種種形勢,逼迫對手無可奈何在那個“田”字中心補一手的話,那你的作戰也是大成功。

想做到這一點,那無疑是非常難的,甚至不誇張的說,假如對手沒有出現明顯失誤的話,這樣的目的也基本不可能達成。

然而從構思的角度出發,這樣的思路卻是切實可行,而現在的李襄屏,他正是沿著這樣一條思路在構思自己的作戰方案。

他這一次的思考並沒花多長時間,大概在上午11點15分鐘左右,他就落下了全局的第29手。

必須實話實說,其實在落下這手棋的時候,他心裏並沒有什麽特別明確的作戰方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這手算好算壞,他唯一能夠明確的,就是自己的這手棋,是立足於“逼迫對手主動去補棋”而已。

只不過李襄屏認為這並沒多大關系,這可是“金櫃角”呀,這個棋形的難解之處,李襄屏認為其實就是在於“一個巴掌拍不響”,在絕大多數時候,你一個人主動構思是不行的,那還要看對手對手是怎麽想,他會不會配合你。

因此在落下第29手之後,李襄屏就在那靜靜等待了,他想看看小李會不會配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