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 中古流的精髓

大概在上午11點半左右,老施落下全局的第43手,這手棋一出,頓時勾起聶馬兩人的回憶了。他兩人如何向張大記者講述兩年多前那次訓練暫且不提,老施這一手棋,也引起了另外一個人的注意。

“咦?先生您怎麽了?”

說這話的是牛力力五段,她現在不僅是吳清源先生的助手,這些年來一直在幫助整理先生的“二十一世紀圍棋”,她其實還是象棋特大“東北虎”趙國榮的夫人。

嗯,現在的趙特大好像在學習日本的“將棋”,有意進軍日本的職業將棋界吧,只可惜將棋雖然被稱為是“日本象棋”,不過和中國象棋還是有很大差距,趙特大學了一段時間,最終無功而返。

吳清源先生盯著棋盤上的第43手,面露緬懷神色:

“看到這一手棋,倒是讓我想起我小時候學棋的時候啊,只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一直對這樣的手法理解不了,所以至今印象深刻。”

聽了吳先生的話後,研究室很多人都來了興趣,紛紛圍了上來,包括不遠處的聶馬張大記者等人,他們也停止了自己的交流圍到吳先生身邊。想想也是啊,吳先生那是什麽人,連他都“很長時間理解不了的棋”,這當然很容易引起大家興趣。

打過招呼後,張大記者首先開口問道:

“先生是在什麽地方看到類似的一手棋呀?”

吳清源先生微微一笑:“我那時能看的棋書不多呀,除了看一些從日本寄回來的棋譜之外,我看得最多的還是中國的古譜,而黑棋剛才的那一招,我是在施襄夏棋聖的‘自擬二子譜’中曾看到過。”

“自擬二子譜”?

張大記者聽到這個書名,他其實並沒多大感覺,畢竟這本書的名氣並不算大,別說和“玄玄棋經”,“兼山堂”,“桃花泉”這些圍棋古籍中的經典相比了,即便是施大棋聖自己所著的“弈理歸指”,其名氣也要遠勝他自己的“自擬二子譜”。

也許是看到張大記者的不以為然,吳清源先生進一步解釋道:

“呵呵,你千萬別小看古代國手所作的自擬譜,這一類的書籍,其實可以看做是古代圍棋的教科書,是國手用來傳道授業之用,並且根據學生的水平,又可分為二子譜,三子譜,四子譜等等,在明清兩朝,有很多國手都曾作過這樣的自擬譜,不過我們可以看到,其他國手所著的自擬譜中,普遍以三子譜,四子譜居多,曾經作過二子譜的,或者說有資格作二子譜的,只有區區四人而已。”

“哦?哪4個人?”

“過百齡,黃龍士,範西屏,施襄夏。”

聽到這四個名字,張大記者不說話了,過百齡是晚明的“一代棋宗”,而另外三位是清代的“棋聖”,那麽從名氣和江湖地位來看,中古棋確實以這4人為最高。

這時另外一名記者接了一句:“哦,過百齡也作過二子譜呀,他的那本‘官子譜’倒是挺有名氣。”

吳清源先生繼續耐心解釋道:

“是的,在所有古代棋手中,過百齡前輩可能算是做過最多自擬譜的國手了,他不僅作過‘二子譜’,‘三子譜’,‘四子譜’,另外還作過一本‘官子譜’,而‘官子譜’之所以名氣最大,那主要是因為這本書的技術難度最小,內容也是最為粗淺,這樣反而讓這本書更加普及,所以名氣也就最響。”

聽到吳清源先生說到這,張大記者更加不敢開口說話了。要知道到了現代以後,有兩本圍棋書籍被當做標杆一樣的存在。

一本是日本的“發陽論”,這本被稱作是圍棋死活的最高典籍,是職業和業余的分水嶺,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有個說法:只要“發陽論”能夠通關,那基本就已經具備職業水準。

至於過百齡說著的“官子譜”,這本書的難度雖然不如“發陽論”,但業余高手普遍有個認識:那就是只要“官子譜”能夠通關,在網絡上基本可以橫著走,在任何圍棋網站打上9D都毫無壓力。

可張大記者剛才聽老吳說,這尼瑪官子譜的內容還是最淺的,連“四子譜”的難度都比不了,要知道所謂的“四子譜”,其實就是古代國手寫給“四手”看的呀,難道古代國手的水平真的有那麽高嗎?

到這個時候,張大記者終於收起小覷之心了,也終於把注意力集中到那步招法上面,因為他想起剛才聶馬二人的神神叨叨,還有老吳自己都說:“自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搞懂這棋的涵義”。

“吳先生,那這步棋……”

看到圍到身邊的棋手越來越多,吳先生卻沒有馬上說出他對這步棋的理解,而是向眾人反問道:

“我想先問大家兩個問題,第一,黑棋在下這手棋之前,大家最想下在什麽地方?第二,當大家看到這手棋之後,大家的第一感又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