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春日宴(第2/3頁)

魚瀅上前說道:“小主,今日便要見到陛下了,咱們還是快些準備吧!奴婢和魚靄侍奉您更衣重新上妝,再快也需要個把鐘頭呢。”

沉默了一會兒,蘇皎皎回眸淡笑:“走吧。”

這三年來她都在等著這一刻,真的到了這一天,反而有些不真實。

做選侍的日子久了,習慣了人微言輕的淒涼。如今真要投身入這後宮廝殺裏,莫名讓她有一種難言的感慨。

蘇皎皎被魚瀅魚靄侍奉著更衣,又重新梳頭上妝,等到徹底收拾好,才出發前往梨樹林。

梨林在禦花園和鳳儀宮之間,離雲華宮的路途十分遙遠。

選侍的位份只能步行,估摸著從筠霧館走到,再稍作收拾,春日宴正到熱鬧的時候。

按著宓妃的傳信,陛下晌午從春日宴回太極殿,定然會經過梨林,她此時去蹲守,十有八九能等到人。

她今日穿的宮裙與上次的同樣都是水綠色,為的就是讓陛下想起一個月前他們相遇時的場景,卻比上回還有幾分巧心思在。

春色妍麗,百花絢爛。

宮內處處都是繁花錦簇的模樣。

水綠色大袖衫,淡紫繡花抹胸。隨著她走路姿態,廣袖輕薄靈動。尤其今日妝容,是花了魚瀅好一番心思的。

選侍位份低微,用不上什麽好的胭脂水粉。

魚瀅給蘇皎皎用的都是自己采摘研磨的胭脂。不濃不淡,櫻唇輕點,雖不妍媚,卻多幾分天然去雕飾的柔弱清麗,讓人見之生憐。

帶著魚瀅魚靄出門的時候,剛走到雲華宮門口,正瞧見聽春指揮著一個宮女將水倒進門前的桂花樹底下,細眉緊擰,厲聲呵斥:“還不麻利點!真是晦氣!”

蘇皎皎往她那看了一眼,瑟縮著不敢上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春風一吹,她發絲被吹的淩亂,平白透出些嬌憐的媚態。

聽春看著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蘇選侍瞧著是個膽小怕事的模樣,誰知轉頭就攀上了宓妃的高枝,把江才人找了個由頭打了一頓。

打了便算了,可主子心裏有火自然會朝著奴才們撒,寒香殿裏的宮人這兩日叫苦不叠,連聽春都挨了江才人好幾耳光!

今日春日宴聽春自然是知道的,可春日宴只允許選侍以上的正經小主前去,她打扮得這麽妥帖做什麽?等著上哪兒偶遇,勾搭陛下嗎?!

聽春盯著蘇皎皎冷笑一聲,沒半點要上前行禮的意思。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著柔弱老實,結果還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盼著攀高枝的蠢蛋!投靠了宓妃又能如何?還不是給人當棋子!單憑那一張臉就敢去媚寵,指不定是怎麽死的!

聽春將手帕一甩,恨恨地進了宮門。

魚靄瞧著她那猖狂性子,溜圓的杏眼帶上一絲火氣:“猖狂什麽,分明是個奴才,竟也敢對小主無禮!”

蘇皎皎臉上的柔弱模樣消失得幹幹凈凈,只冷冷看了寒香殿一眼,平靜地提裙出了門。

她嗓音分明柔婉動聽,說出去的話卻如同割喉毒藥:“急什麽?這三年來她江憶梅克扣的,欺辱的,來日我都要她們一並奉還。”

咱們等著瞧。

沈淮慵懶地坐在龍輦之上,神色有些漫不經心。

一年一度的春日宴,原本是下了朝就該去的。但這一陣政務煩心,什麽如斯美人也不大勾得起他興趣,若非皇後三催四請,他都懶得出太極殿。

案上折子堆得如小山一般大小,還是得他一個人一本一本批下來,不得延誤,才做得好一位明君。

蔡山看著沈淮明顯興致缺缺,心思還在政務上,委婉勸著:“陛下,政務再繁忙,您也得注意身子。春日天燥易上火,悶在太極殿也不是個法子,正巧皇後娘娘費心思辦了春日宴,雖說是賞春,到底還是為了您著想。今日宮裏的娘娘們都在一處,您也好解個悶兒不是?”

沈淮掀起眼皮子瞧他一眼,似笑非笑的:“你倒是想的周全。”雖明面上沒承蔡山的情,但到底是也寬了心,暫時將煩心事壓了下去。

宮裏進了新人,總是比以前多了些趣味。

各人容貌脾性皆不同,他常常新鮮著,進了後宮的確能將朝堂上的煩悶心緒寬慰幾分。

尤其是妙禦女。

總會要他想起瀛洲島上的那抹水綠色身影。

其實她和他心中的勾勒的影子並不完全相像,頂多眉眼間的神韻,與他想象中有個三分神似。

可她知趣可愛,僅這三分神似也足以讓他寵上好一陣子。

越過宮門,一拐角,便到了梨林。

宮內的梨花正是盛放的時候,梨花幽香淡淡飄來。沈淮從樹下經過,如雪般的花瓣吹落到他手邊。

沈淮捏起一朵梨花碾碎在指間,洇出極淺的汁液。他眉眼微垂,忽而想起那方手帕還鬼使神差般的被他隨身攜帶著,不自覺扯出個極淡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