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誰說他是我男朋友?”

望著鄭書昀那張比往日還要涼上幾分的冰塊臉,裴楠破天荒沒被冷氣凍出逆反心理,只是揣著顆跳動頻率異常的心臟,遲鈍地“哦”了一聲。

往後便是長久的雙向沉默。

雖說他們平時也很少在路上聊天,但今天車內似乎安靜過頭了。

裴楠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撐住下巴,朝車窗外棲棲遑遑的行人看了一路,下車的時候,忘了將放在中控台上的那一摞宣傳廣告帶走。

第二天上午,鄭書昀將裴楠送去畫室,來到律所,進門後的一路上都有人向他打招呼。

鄭書昀在嶸衡人氣極高,畢竟能力、形象和背景都擺在那。

於是,當鄭書昀拿著一沓彩色卡片走到每個人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鄭律師有什麽大事要說。

卻見鄭書昀只是舉起了手裏的廣告,清了清嗓子:“打擾一分鐘,這是我朋友開的畫室,如果有興趣,幫忙捧個場。”

說完微微俯下身,親自將傳單發到他們手上。

*

江市的冬春交界向來短暫,待三月乘著暄風款款而至,盎然的春意便好似繪筆點墨,很快覆蓋了整座城市。

裴楠的“木南畫室”也如蘇醒的勁草般勢頭迅猛,在這大好時節裏有條不紊地發展了起來。

目前,幼兒班和少年班都已經開班了,雖說學生還不多,但只要能打下精品班的口碑,自然不愁日後的生源。

沈心怡提議要不要再弄個成人興趣班,被陳遇琰調侃,說她一個小財務哪兒來這麽大野心。

但她理由很充分:“咱們畫室帥哥多啊。”她說,“這年頭,顏值就是第一生產力,邊學畫畫邊看帥哥,一份學費雙倍快樂。”

裴楠倒覺得這點子不錯,可以考慮。

午飯過後,裴楠溜達到樓下的飲品店喝下午茶,正巧碰見沈心怡。

端著奶茶在沈心怡旁邊坐下的時候,發絲忽然被風吹亂,糊了滿臉,裴楠這才發覺自己的頭發好像該剪了。

午後的春風綿綿不斷,暫時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他索性找沈心怡要了根皮筋,薅起散亂的黑發,往腦後綁了個兩三厘米的小揪揪。

沈心怡咕咚咽下最後一口奶茶,盯著裴楠的頭發嘆道:“唉,人長得好看就是方便,哪像我,每天對鏡子捯飭十幾分鐘發型,還沒有老板隨手紮出來的好看。”

冷不丁被拍了馬屁,裴楠產生了一股想給沈心怡漲工資的沖動。

“你也不賴啊。”他挑眉道,“好歹是個美女,怎麽對自己沒點兒信心啊?”

“真的呀!”沈心怡雙手捧住臉頰,大大咧咧的表情頭一次浮起嬌羞。

幾分鐘後,她愉悅地回到樓上的工作崗位,繼續為人帥嘴甜的老板賣命。

裴楠喝著溫熱香醇的紅茶,順便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藝術家氣質,然後拍了張不露臉的側面照片,發到“非衣木南”那個微博上。

不一會兒,評論區就被粉絲占滿。

【啊啊啊南南嫁我!】

【南南是天鵝頸誒,大美人無疑了!!】

【皮膚好白,想舔,想往上面嘬個印子。(對手指)】

【非衣老婆什麽時候直播畫畫?露臉的那種。】

……

裴楠往後翻評論,發現一個頂著“鉆粉”頭銜的熟悉ID。

雲落梢頭:【新發型好看。】

盯著“新發型”三個字,裴楠心頭泛起一絲說不清的古怪。

他其實很少在微博上發自己的照片,最近一次還是大半年前,只拍了手,沒露頭發,而對方的說法,就好像和他很熟,見過他原來的發型一樣。

不過,這位“雲落梢頭”的確算他半個熟人,在他粉絲只有個位數的時候,對方就開始找他約稿,每回提的要求都言簡意賅,打錢也迅速,堪稱神仙甲方。

而且他能感受到,對方是真心欣賞他,並熱愛他的畫。

可是自從四個月前,他開始規劃畫室之後,雲落梢頭就沒再找過他約稿,只偶爾在他微博下留言,仿佛算準了他在忙一樣。

他給“雲落梢頭”的評論點了個贊,收起手機,回了畫室。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沈心怡過來向裴楠匯報收支情況,她靠在裴楠辦公桌的窗邊,側頭看了一眼,露出一個八卦兮兮的笑:“老板,你那位帥哥男朋友又過來接你了。”

裴楠一把捏皺文件紙,瞪大眼:“誰說他是我男朋友了?”脫口而出後意識到不對,他又立馬改口道:“不對,誰說我喜歡男的?”

沈心怡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誇張道:“聽說你們搞美術的,十男九gay。”

裴楠皮笑肉不笑,幽幽地說:“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就是那唯一一個直男?”

沈心怡狐疑地打量裴楠那張過分漂亮的臉,五官粉雕玉琢,皮膚吹彈可破。

她無比誠實地說:“還真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