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蜘蛛

蘇鶴亭本以為大姐頭這樣說, 是因為刑天根本不了解懲罰區,可如今發現總督就是祝融,情況便大不一樣了。祝融有光軌區的連接資料, 它不會分不清真人假人。

謝枕書很冷靜, 顯然已經想到過這種猜測, 道:“不排除這種可能,靠血跡來分辨真假一直是我們單方面的判定方式。”

他說這句話時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好似已經做好了得知真相的準備。這種超人的平靜其實有些殘忍,它仿佛在暗示:他沒有那麽在乎。

如果是旁人,恐怕會覺得長官實在冷漠, 對跟隨自己幾年的小隊成員沒有多少感情, 蘇鶴亭卻說:“等一等, 我有個新的猜測。”

謝枕書道:“嗯?”

蘇鶴亭表情嚴肅:“把懲罰區看作遊戲, 他們幾個人對我的初始好感度都很高嘛,什麽鈴鐺什麽過往,他們一個比一個清楚。原本我還不確定, 現在可以肯定,他們的出現是玨的緣故。”

至於大家究竟是人還是什麽,蘇鶴亭一時間也無法確定, 只能等找到玨以後再說。樓下又喚了幾回,蘇鶴亭應了一聲, 將此事暫時擱置,和謝枕書一起起身。

在離開窗邊時,謝枕書停了一下。他一手罩在蘇鶴亭耳邊, 擋住梁木的邊角, 以免貓磕碰到。這個動作又像是在攬人,透露出許多溫柔。他忽然說:“再過一段時間, 這裏就該下雪了。”

蘇鶴亭貓耳動了動:“我這幾個月過得稀裏糊塗,沒留意到時間,竟然已經快到冬天了。”

這幾年的天氣都很古怪,說要下雪,卻不會像從前一樣還有個秋天過度,變冷就是一夜間的事情。

蘇鶴亭剛醒來不久,又打了個哈欠,似乎已經被冬天的氣息包裹住了。他捏住謝枕書的袖口,說:“下雪天我的中樞系統會受影響,反應速度要降低,可能還會走不動路,你要背我哦。”

他前半句話是真的,後半句話又開始瞎扯,只不過是想賴在長官身上,去哪兒都不用自己挪動。

謝枕書道:“好。”

蘇鶴亭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口無遮攔:“或者我們一起躺著也行,只要不出門。”

貓說的躺是平躺、側躺,甚至大字型躺,但他實在單純,以為長官也會這樣想。謝枕書眼眸裏看不出情緒,“嗯”了一下,把這話題輕輕揭過。

兩個人鉆出閣樓,底下的和尚滿臉灰塵,正在用毛巾擦拭。他見到蘇鶴亭,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說:“謝先生把你敲暈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倆在演戲,又聽他們說你中病毒了,真是嚇死我了!”

蘇鶴亭跳過橫在中間的板凳,在椅子上反著坐了,說:“我中病毒,你害怕什麽?”

和尚擦完臉,把頭也擦了一遍,聞言只哼一聲,覺得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連自己的擔心都聽不出來。

那邊的大姐頭問:“你的家人安頓妥當了嗎?”

和尚說:“按照吩咐,都送去安置區了。”

秦鳴在房間裏閑得慌,正好遊蕩到附近,便問:“什麽安置區?生存地還有這種地方?我怎麽沒聽說過。”

和尚把毛巾淘洗幹凈,說:“你沒聽過就對了,這是剛剛設置的新區。”

秦鳴翻過沙發,學著蘇鶴亭的樣子,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好奇道:“幹什麽用的?”

和尚說:“幹什麽用的?問問你老板。”

秦鳴哪敢跟秦搭話,道:“我老板又沒出去過,他哪會知道?你說啊。”

蘇鶴亭說:“顧名思義,就是安置幸存者。”

言畢,他們不約而同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秦。因為秦這一炸,生存地亂了套,居民區死傷無數,大家自發組織,連夜清理出一片地方,用來安置幸存者。

秦面對眾人的目光,眼皮子都沒跳一下。他陷入咳嗽,比昨天更顯病弱,待止住咳嗽聲後,說:“各位不必這樣看我,就目前的處境來看,如果不是這一炸拖延了時間,大家現在應該坐在衛達的大樓裏受審。”

“我寧可去受審!”和尚剛剛擰凈毛巾,聽到秦的話,又把毛巾“啪”地丟回盆裏。他臉上濺著些水,朝秦走近兩步,說:“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外面死了多少人!”

他出去一趟見著許多屍體,武裝組現在是顧不得抓他們了,全去拖死人了。和尚一身泥都是幫忙幫的,他路上就憋著一股氣,全是看在大姐頭的面子上沒有發作,可秦的態度著實可恨,讓他忍無可忍。

秦問:“你家人受傷了嗎?”

和尚說:“沒有!”

秦勾著感應鎖,在“嘀嘀”聲裏緩緩說:“那你氣什麽?外面不論死多少人,跟你都沒關系。”

和尚表情錯愕,接著跨步上前,將秦從沙發上拖了起來。秦鳴見勢不妙,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可是沒等他去攔,和尚已經一拳把秦打翻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