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突然被人擒住手腕,許沁玉腦中亂七八糟的思緒一下子就散了,下意識看向這雙手,手掌的骨骼修長寬大,骨骼分明,手指也很修長,哪怕有些過於消瘦蒼白導致青筋明顯,也絲毫不影響這雙手的好看,她的目光對上手的主人,是她的便宜夫君裴危玄。

他醒了。

許沁玉也對上他的雙眸。

那雙眼眸不知該如何形容,眼神極冷,有點像冷血獸類的眼神,冰冷沒有感情,被這樣的眼神盯上,心中毛骨悚然,只瞬間,她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許沁玉愣了下,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再望過去時,便宜夫君卻恢復如常,眼神又跟以往一樣,清清冷冷卻不會顯得冷,有點疏離又溫和的感覺。

便宜夫君平時不愛說話,許沁玉以為他性格偏靜,溫潤如玉。

她結結巴巴喊,“四,四哥,你醒了?”

她剛才還以為四哥已經死透了,這就有點詛咒人了,這話喊的不免有點心虛。

至於方才瞧見的那種眼神,她自當是看錯,畢竟四哥是病人,還是高燒,燒的迷迷糊糊,眼神不對也正常。

裴危玄見是她,慢慢松開攥著她手腕的手,又瞧了眼她的手腕,被他攥過的地方已經有很深的紅印。

“玉娘,抱歉,方才做了噩夢,可有嚇著你?”

他沒說錯,的確是做了噩夢,夢見了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想到夢中的場景,他閉上眼瞼,遮住雙眸的冷意。

許沁玉揉揉手腕,笑眯眯道:“四哥別擔心,手腕沒事。”

其實是很疼的,她都不知便宜夫君瘦成這樣,還有這麽大的力道,手勁大的一點也不病弱,她覺得手腕的骨頭都是痛的。

聞氏跟裴嘉寧聽見裴危玄醒來,都急忙跑了過來,連著兩個小孩兒也搖搖晃晃自己跑來,眼巴巴的看著床上的哥哥、叔父。

看見他醒,聞氏眼淚跟著落下,“玄哥兒醒了就好。”

許沁玉見狀,也不打擾他們,去後廚把一直溫著的生滾魚片粥端回房。

聞氏這會兒正跟兒子說著話,說郎中給他診脈,說他好像有中毒的跡象。

裴危玄只淡淡說了句,“並無大礙,毒已經去了大半,死不掉。”

見他如此平靜,許沁玉估摸著,便宜夫君顯然早知道自己中毒的事兒,應該早在宮中時候就中毒,而且中毒時間肯定不短,很有可能還是小時候就被下毒,不是說四皇子一直體弱總是生病嗎?宮裏有禦醫,還能請天下最厲害的神醫,總不至於連點體弱症都治不好吧。

他又是皇後所出,宮中想他死的嬪妃跟皇子肯定不少。

聞氏心裏大概也猜出來,臉色有點發白,心裏也跟著揪了起來。

她在後宮沒有娘家人幫著,娘家嫡母並不是真心實意想讓她成盛景帝的寵妃,後來就算她坐上後位,嫡母其實也不太想幫著長子。

可她到底是安平公府的庶女,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安平公為了自己一脈,也盡心盡力的幫著她和長子。

但父親這些年也只是小小的安平伯,又哪裏真有很大的勢力可以在立儲之事幫太多的忙。

對於立儲之事,她從不過問,她不懂政治之事,她能做的就是盡心盡力的愛著盛景帝和自己的孩子。

但她心裏頭清楚,皇子們之間奪嫡有多兇險。

她其實也猜出先帝的一些打算,跟先帝相處這二十多年,她能夠感受到先帝對自己的感情,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若不做皇後,她的孩子不會有登上儲君的可能,立她做了皇後,她無外戚勢力,就想等著晚一點立儲之事,省得被宮中其他嬪妃和皇子針對。

可就算如此,最後還是落到這番境地,她當然不相信自己的長子會毒害先帝,怪就怪在,長子沒有二皇子一脈的心狠手辣,連自己的父皇都敢毒害。

聞氏想到被毒死的先帝,還有長子一脈,心疼難忍,面色煞白。

許沁玉這時過來道:“四哥,我早上做了些魚片粥,你昨兒夜裏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先把粥喝了吧。”

聞氏被兒媳打斷思緒,從這種痛苦之中掙紮出來,接過兒媳手中的碗,想要喂兒子喝粥,被裴危玄拒絕,他自己接過粥碗吃了起來。

他吃東西時很是斯文,不愧是金尊玉貴的皇子。

許沁玉看了會兒便宜夫君吃粥便不感興趣,想著他也醒了,心中擔憂去了大半,跑回床頭,抱著她的木匣子,把木匣子裏面的銅板和碎銀全部倒在床榻上。

賺了錢,最高興快樂的事情自然是數錢。

這不由的讓許沁玉想到上輩子她才開始擺攤,每天晚上回去第一件事兒也是數錢,數數每天都賺了多少。

銅板跟碎銀相撞的聲音叮叮當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連喝著粥的裴危玄都忍不住把目光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