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不跑了,你放心。”

顧清渠不聽周朔的話,不過收斂了一點,可他淺淺地呼吸依舊弄得周朔心神不寧。

周朔給自己轉移注意力,他問:“清渠哥哥,你怎麽在這兒還有房子?”

“嗯,”顧清渠說:“剛租的。”

周朔原本不信顧清渠的話,什麽家不家的全是借口,直到他站在門口,擰著鑰匙進了門,懵得不知所措。

還真有。

“好好的為什麽租房子?”周朔進了屋,沒開燈,他把顧清渠放下,“不知道往哪兒跑的時候確保自己不會流落街頭嗎?”

顧清渠失笑:“周朔,別陰陽怪氣的,好好說話。”

周朔從鼻腔哼出一聲:“暫時沒心情好好說話,不愛聽你可以把耳朵捂起來。”

“……”顧清渠點頭說行,愛說說吧。

房間內陳設很簡單,周朔借著窗戶外微弱的燈光觀察,一張書桌一張床,床上的被子沒疊,但也不亂,書桌上放著兩本書,一盞不太新的台燈,還有暖水壺和茶杯。

真不像長住的樣子,倒像是避難的。

顧清渠摸著墻開燈,燈泡的性能也不好,剛亮起來就閃了閃,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周朔的視線避了避,他在躲光,也在躲顧清渠的注視。

顧清渠識趣地笑了笑,“你剛問我什麽?”

周朔口幹舌燥,嗓子如磨砂紙般粗糙,“這個‘家’……你哪兒弄來的?”

“樓下掛的牌子你看見了嗎?”

牌子?什麽牌子?

周朔不說話,高深莫測地往書桌旁一靠,不想顯得自己十分無知。

顧清渠跟周朔解釋:“這裏原本是居民樓,後來被政府買下了,掛牌成人才公寓使用,專門租給有需求的單位員工。”

言簡意賅,周朔聽懂了,他盯著書桌上的水杯,嗓子往下壓了壓,聲音更低了,“你不是有地方住麽,何必多花一筆錢。”

顧清渠一笑,“沒花多少錢,單位補貼一大半,我每個月就付兩百,這樣清凈。”

“清凈?”周朔不恥下問:“清渠哥哥,誰讓你不清凈了?你躲誰呢?”

顧清渠不裝了,直接說:“躲你爸。”

周朔突然覺得是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被顧清渠噎得啞口無言,腦子裏彎彎繞繞的神經猛地被拉得筆直,於是脫口而出:“我也躲他。”

顧清渠:“……”

什麽意思?

周朔眨眨眼,“清渠哥哥,我能在你這兒躲幾天嗎?”

也不能說不合適,顧清渠不會把周朔趕出去的。

都心軟。

“口渴嗎?”顧清渠生硬的轉話題,暖壺裏的水是剛燒的,蓋子一開,氤氳縹緲,顧清渠給周朔倒了一杯水,“喝水。”

周朔要在顧清渠面前找存在感,他自虐似的把滾燙的開水一口悶了。

顧清渠原本半闔不閉的眼睛睜開了,他伸手拍拍周朔的臉,音量往上提了不少,“周朔!你有毛病嗎!不燙嘴啊!”

“還行,”周朔問:“你急了?”

顧清渠:“……”

兔崽子!

周朔的氣急敗壞的情緒早在酒吧發泄幹凈了,如今讓他再激烈地演戲,實在沒精力。周朔這會兒還不太願意跟顧清渠對視,沒說幾句話就把腦袋垂了下去,安安靜靜地呆在一邊捏著玻璃杯玩兒。

他賣可憐,還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跟顧清渠鬥法呢。

顧清渠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卡著喉嚨,冷風一吹,直接劈了叉,他累得慌,幹脆往床上一趟,蜷縮著身體咳嗽,越咳越起勁了。

周朔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握緊雙拳,生生忍住了關懷的沖動,於是他紋絲不動地看著,顯得十分冷情。

“關燈睡覺!”顧清渠邊咳嗽邊說話,腳丫子一勾,人就鉆進了被窩裏,“不睡就走!”

周朔不走,他等著顧清渠這句話,話音落下,人和魂早就跟他並排躺好了。周朔撫著顧清渠的背給他順氣,依舊一言不發。

挺好的,安靜。

其實顧清渠還是沒想明白以後該怎麽樣,這種事短時間內想不明白,中途還有周朔強勢的幹擾——他總能快刀斬落馬地打破顧清渠所謂的僵局。

算了,以後再說吧。

這場冷戰算是過去了,但過去得不算體面,他們根本問題卻沒有解決,可周朔和顧清渠誰也不提,他們不敢提,仿佛不說話,那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清渠哥哥,你不用自尋煩惱。”

顧清渠睡著前隱隱約約聽見周朔說的話,像做夢一樣。

周朔一晚上沒碰顧清渠,手也不搭著了,睡相十分老實。他早上睜開眼睛,顧清渠還睡著,於是周朔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剛站起身,覺得頭疼,想透一透新鮮的空氣。可是剛打開門,周朔就被一股兇猛的西北風狠狠拍進屋內。

腦袋愈發翻江倒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