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渠哥哥,聽話啊。”(第2/2頁)

於是一場電影看到最後,成了一次普通的外出,周芝芝沒有表達任何意思,顧清渠自然找不出拒絕的切入點。

這廂熬著時間,那邊的周朔比顧清渠還難熬。

此飯局對周朔來說約等於鴻門宴,加上自己一共就三個人,他大伯說話直接,坐他對面的校長更直接。

“周朔,這機會本來輪不到你,我是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

周朔一語不發。

周安言笑著給這位校長倒了杯酒。

校長腦袋上的頭發沒幾根,說話夾槍帶棍,“你以前幹的那些混賬事兒,我能忘,档案忘不了,都記著呢,所以你也掀不起大風浪了。”

周安言的笑容一僵。

“這次高考你是趕不上了,下次吧,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足夠寬裕了。但是周朔,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考得出入學標準的分數,我就讓你進來,可你如果沒這個本事,我也愛莫能助啊。”

周朔舔著後槽牙,沒說話。

校長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確,他不信周朔有這份覺悟和腦子再度好好學習,反正自己的台階是給出去了,夠不夠誠意,這是另外的事情。他今晚能來吃這頓飯,完全是還周安言一個情面。

並且看周安言的表情,似乎沒按劇本走,他也沒料到校長會給出這樣一個下馬威。

氣氛驟降至冰點。

可周朔觸底反彈了,他不吵不鬧、不慌不忙,擡起臉時滿面微笑,“是,您說的是。”

周安言出乎意料的同時長舒一口氣。

他覺得甚是欣慰,孩子總會長大,不論是毒雞湯還是大道理,能聽進去一點,就算是孺子可教了,周朔本質跟他爹不一樣。

接下來就是長輩的社交場,周朔的用處結束了,但他走不了,一直陪到最後。

等磨人的飯局結束,周安言親自送校長回家。周朔被扔下了,他沒交通工具,心裏煩悶,也懶得坐車,於是選擇走路回家,走得比蝸牛還慢,心裏想著全是亂七八糟的事情。

想過去的生活,想未來的路。

可一團亂麻的思緒漸漸被他擰成一股繩子,他順著繩子往前看,那頭拉著一個顧清渠。

才半天不見而已,周朔已經在想他了。

不對!

周朔猛地一甩腦袋,他在匪夷所思下自言自語:“走火入魔了吧!”

顧清渠跟周芝芝在外吃了頓飯,周芝芝搶著買單,顧清渠不擅長這種推拉,沒搶過周芝芝,只能說下次他請。周芝芝高興,說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一點兒不掩飾。

顧清渠笑了笑,沒再說什麽。他先送周芝芝回了家,回程途中實在走不動路了,直接招了輛三輪車。

緊繃了一下午的神終於在這會兒能放松一些,顧清渠踏進家門,看見八哥也覺得親切。

周國盛被周老二氣得血壓高,這會兒早早回房睡覺了,連八哥也沒喂。鳥祖宗被餓的氣焰全無,見有人來了,恨不得開口叫聲爸。

顧清渠哭笑不得,他精挑細選兩條蚯蚓,認認真真地喂鳥吃飯。

於是八哥對顧清渠親切的不得了。

“有求於人時親近我,吃飽了就愛答不理——你挺像周朔啊。”

顧清渠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道聲響。

“嗯?清渠哥哥,你叫我啊?”

顧清渠:“……”

點兒背的時候不能在背後說人壞話。

周朔走到顧清渠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我什麽時候對你愛答不理的?”

“聽見了?”顧清渠問。

周朔有氣無力地說:“沒聾。”

顧清渠理虧,岔開話題,“這頓飯吃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周朔撇了撇嘴,“就差簽賣身契了。”

院子裏沒點燈,只有月光照著人,朦朦朧朧的,顯得氣氛都是惆悵。

“怎麽了?”顧清渠問:“他們給你氣受了?”

周朔撥開鳥籠,背靠石榴樹,透過層層疊疊的葉子,他只能看見陰晴圓缺的一隅。

“算不上,”周朔一聲嘆息,語調緩慢且平穩,“清渠,你們經常說我這麽混,未來肯定後悔,可未來這麽遠,誰能顧得上。我不想那麽多,只想讓爺爺開心,他年紀大了,為了我那個爸操心,還得為我擔心,我們這一家子都不是東西。”

顧清渠輕輕嗯了一聲,是給周朔的回應。

周朔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挺累的。”

“舒坦是留給小孩兒的,”顧清渠往自己腰間比劃兩下,“你這麽大的時候有煩心事嗎?”

周朔:“有啊,煩你為什麽沒跟我說一聲就走了。”

顧清渠怔了怔,一時接不上話。

“怎麽往那兒扯了。”

“沒什麽,”周朔說:“突然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