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屁孩,你早戀嗎?”

周朔反應過來準備追的時候,他們早坐公交車走了。往哪兒走,周朔不知道,但是他能猜,猜對猜錯全憑自己的本事,還有自詡對顧清渠的了解——

清心寡欲?裝給誰看呢!

公交車揚長而去,周朔盯著汽車尾氣深思熟慮,下一秒,他毫不猶豫地調轉車頭,往公交車的反方向行駛。

汪老黑正要下班,剛出門,看見周朔急速沖過來,頃刻到了眼前。汪老黑熱情洋溢地打招呼:“朔哥!”

周朔沒搭理他,他往董淵的辦公室走,“董哥呢,他在嗎?”

“啊,不在啊,”汪老黑怕被周朔撞翻了,不敢擋路,“跟你前後腳走的。”

“我知道了。”

汪老黑怕自己下不了班,戰戰兢兢地問:“朔哥,怎麽了?還有事兒啊?”

“沒有,”周朔打發他,“你走吧。”

董淵辦公室常年不鎖門,平時除了周朔以外,沒人敢進去。

周朔跑兇了,氣喘得急,他這會兒冷靜了不少,於是站在窗邊,手沒抖,他安安穩穩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沒灑出一點。

等周朔把一杯水喝幹凈了,那個意料之中卻情理之外的人影終於出現。

那男人一手搭著顧清渠的肩,跟他說話。當遠離了繁雜的耳目,男人的行為舉止似乎不一樣了,溫文爾雅只是一層偽裝的皮囊,他顯得相當興奮。可顧清渠依舊沒什麽太大情緒,他看不出歡喜與否,偶爾點個頭,算是給身邊人的回應

周朔臉上的戻氣他自己看不見,就是非常不順眼顧清渠肩上的那只手。

他們在往酒吧走,目的地十分明確。

可走了一半,顧清渠停了,他覺得不對勁,渾身都不對勁。顧清渠回頭看,整條街都是吃喝玩樂的人,各個頂著一張陌生的臉,他不認識,也沒人注意他。

但如芒刺背的感覺過分真實,顧清渠總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

“怎麽了?”那男人問顧清渠。

“沒什麽。”顧清渠寡淡地說著話,隨之目光往上一撩,看見遊戲廳二樓的窗戶。

窗簾拉得嚴絲合縫,顧清渠知道周朔在這家遊戲廳裏混日子,可這會兒,他並沒有看到人。

想多了吧。

顧清渠難得猶疑,身邊的人又催促。

“清渠,還走嗎?”

“走。”

顧清渠收回目光,他略加思索——周朔表面看上去飛揚跋扈,心思比誰都細,上回差點讓他抓了個正著,早疑心著呢,所以自己這幾日相當守規矩,難不成這會兒還有人跟他玩尾隨嗎?

不至於。

顧清渠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本不在意這些,只是怕麻煩。

尤其是周朔找的麻煩。

周朔躲在窗簾後面,這會兒才敢偷偷露一個眼睛看,他表面冷靜,心臟卻被鼓槌搗成了一攤爛泥——顧清渠進酒吧了,在男人地擁簇下,明目張膽的進去了。

那是什麽地方?

周朔估計近幾年都忘不掉自己在廁所看見的那一幕,他抖了一身惡寒的戰栗,不敢把這一切跟顧清渠聯系在一起。

男人和男人,這算什麽意思?

周朔舉棋不定,他把自己擰成了一團鋼絲球,又硬又刺,愣是找不出一點兒頭緒。周朔不敢跟進酒吧去探究所謂的真實,他怕自己又看見什麽不該看的,如果再跟顧清渠掛上點鉤,這陰影一輩子揮之不去了。

就到這裏吧。

周朔頹唐地回了家,周國盛問他吃飯了沒,周朔搖著頭說吃了,他三魂七魄正在油鍋裏洗澡,整個人看上去渾渾噩噩。

午夜十二點一過,深夜籠罩下,一切風吹葉落的動靜就襯得格外明顯。

周朔在床上烙餅,肉餡的,他翻來覆去快把自己烙熟了,沒睡著,耳朵豎的像天線,時刻捕捉室外的一舉一動。

顧清渠到現在都沒回家,可周朔篤定他一定會回來。

不然能去哪兒——他這位小叔叔從小到大都是乖崽,從來不會夜不歸宿。

淩晨一點整,鐵門大鎖發出輕輕的磨響,接著又緩又慢地哢噠聲直接傳入周朔的耳朵,周朔倏地睜開眼睛!

顧清渠回來了!

與此同時,顧清渠剛剛一直叫邁進院子,頭頂房間的燈就跟等著他似的點亮了。

這像是一場無聲的對話,紮根在兩人心中的困惑和疑慮在這個時間解開了,該明白的能明白,該看懂的也裝不了瞎。

顧清渠輕輕嘆了一聲,他跟石榴樹下的黑毛鳥對視,心平氣和地等著周朔的出現。

周朔沒讓顧清渠等太久,他甚至沒給自己多加一件衣服,不知冷暖,大喇喇地出現在顧清渠面前。

“等久了吧?”顧清渠看上去挺累的,說話也拖著困倦的尾音。

周朔心裏突然難受了。

“沒等你。”

顧清渠輕笑,“別裝了。”

周朔倔著臉,“顧清渠,你不是也跟我裝麽,裝了這麽久,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