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年之期已到,狠狠甜!)

匈奴將領被誅,大魏士兵的氣勢瞬間被點燃,刀光劍影間不斷有人倒下,卻不見有人停下。

仇恨和怨念牽動著神經,融入每一滴血淚。

衛我河山,護我子民,青山埋骨,死不足惜。

匈奴副將悲鳴長嘯,拿起大刀向楚瑀砍去,孟長青踹開一個試圖背刺楚瑀的匈奴,抵身與楚瑀背靠背對敵。

“怕嗎,小子?”孟長青哈哈大笑道,他長槍比起楚瑀的淩厲鋒芒更加毒辣,角度刁鉆迅疾,槍槍見血,他的眼睛裏積了血色,已經沉溺於對敵的興奮之中。

“不怕,”楚瑀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平靜而安穩,他握緊槍道,“我要討回來。”

為狼煙下坍塌的房屋,為無助悲慟的痛哭,為一切無辜質樸的人們。

為,某個記不得人。

他胸口的珠子總像一團火,寒冬裏點燃他孤寂的靈魂。

讓他總是記得,這世界上有個人對他抱以期待。

不要讓他失望,楚瑀是這樣想的。

雪地裏開出一朵又一朵艷色的花,生命的脆弱和偉大,自私與無私,總是在悲歌中高亢,在苦難中驚艷絕唱。

倒下的人有匈奴,也有日日夜夜相見的熟面孔,楚瑀強迫自己冷靜,曙光已經破開濃霧,他卻覺得越發不對。

這些匈奴分明無法勝過他們,卻始終沒有撤退。

他心裏有個不好的想法,轉頭向孟長青高聲喝:“援軍,去叫援軍,匈奴有後手!”

他剛喊完,遠方就傳來整齊的馬蹄鐵的聲音,這錚錚鐵蹄哪怕踏在雪地上聲音也直擊人心,帶著大地都在顫動。

遠處望得見的地方,已經冒出無數穿著厚厚鎧甲的匈奴。

“援軍,快去!”孟長青下令道,原本宣文牙一脈一直龜縮在後排不肯上前的士兵聽到要叫援軍,忙不叠地開始後退。

楚瑀面前沖鋒的戰士被一個匈奴擲來的長槍洞穿了心臟,立刻就倒在雪地裏不再呼吸,他的身體和心都像凍僵一樣凝固一瞬。

楚瑀轉過頭,身後幾百個士兵都在往回跑,一心想著撤離戰場。

身前的白雪地被戰士的血染紅,身後的人不斷地倉皇著往回爬。

手裏的長槍感受著主人憤怒的情緒,疾如雷電劃破長空淒厲地嘯鳴一聲,將跑在最前面的人狠狠釘到了雪地裏。

那人一動不動,流出一攤血來,嚇退了還想逃跑的其他的人。

“逃者,斬立決。”楚瑀抽出已經倒下的戰士的長刀,橫刀立於那數百人前,眸色冰冷如惡鬼叫人心驚膽戰。

“你,”楚瑀刀尖指向一個人,那人立刻恐懼到哭了出來,他頭磕在雪地裏,不停地求饒,楚瑀厭煩道,“叫援軍。”

他目光掃過一片人,引起一陣恐慌的騷動。

“其余人,”楚瑀拔出長槍,面色冷硬,“看你是想死在匈奴刀下。”

“還是死在我的槍下。”

前方的士兵知道身後的隊友心懷鬼胎,還是義無反顧地沖上前,楚瑀盯著那些人往前走,竟然有人腿軟松開刀哇哇大哭起來。

他從沒真正打過仗,他只是過來混軍功而已,本來多少人都是這樣,為何偏偏他這麽倒黴呢?

他心裏怨恨起孟長青,怨恨起楚瑀,在楚瑀冰冷的眼神下顫巍巍撿起刀往前走。

孟長青身先士卒地往前沖鋒,楚瑀緊隨其後,敵人已經近在眼前,孟長青估算著援軍抵達的時間嘆了口氣。

“瑀小子,我以前說過的話算數。”

“什麽話?”楚瑀握緊槍直視前方。

“我死了,將軍給你做!”孟長青拍馬上前快楚瑀一步迎敵,他的士兵同他一起陷陣,金戈鐵戟,血肉橫飛。

從前要良田千頃,要佳肴美饌,要門當戶對的琴瑟和鳴,對門的周小姐帶走他所有的想要,只留下邊關的黃沙和巨大的落日。

他常常握著長槍,日出時武起,日落時漸息,一個人眺望關外的雪,年時偷喝幾口酒,算是慰藉又活過一年。

他在這風沙裏站了許多年,回神時已經與黃沙關融為一體,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每個人的模樣和習性,融進炎熱的汗水裏,刻在滿身的傷痕上。

至於周小姐,反而記不清了。

“孟長青!”楚瑀眼睜睜看著他沖進敵群,孤身與數將敵鬥,他身邊的將士一個個倒下,又有人沖破包圍圈填了上去。

他突然懂了孟長青的意思。

孟長青要他活下來。

快走。

“我他媽不做逃兵!”楚瑀咬牙執槍沖進人群與匈奴廝殺,他以前很少受傷,這次在匈奴圍攻下不可避免地掛彩,身上的血濺在臉上模糊了視線,楚瑀一把抹過。

戰場上,只需要一刻,生死攸關。

長刀悄然無聲立在他身後,不是身著重甲的匈奴,而是一直在戰友背後苟活的逃兵。

身後傳來噗呲聲,是冷刃刺入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