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其二十九(第3/4頁)

丁媛嗓子裏的話卡了一下,沒想到她一點惱怒,還不要臉地接話了。

“大姐姐也是適婚的年紀了,還是自己多備些頭面好,不然出去還丟了侯府的面子。”她悻悻然回道。

常意笑了笑,沒說話。常笑鶯陰陽怪氣地說道:“反正丟的是侯府的面子。”

丁媛碰了個軟釘子,有些自討無趣。無論她說什麽尋釁的話,常意都跟一團棉花似得沒什麽反應,好像根本沒把她看在眼裏似得,反而讓她憋了一肚子火氣。

馬車停在了這次舉辦宴會的園子門口,丁媛面色生硬地走在兩人前面。

常笑鶯故意落後一兩步,小聲嘀咕道:“拽什麽,她還不是要蹭著我們才能進去,走那麽快,她能進去不?”

“好了,你慎言。”

常意被常笑鶯嘰嘰喳喳地吵得有些頭疼,都有些後悔答應常熙回來參加宴會了。

光常笑鶯和丁媛這兩個人就能唱一台戲,更別提等會一群人坐在一起,其中的勾心鬥角怕是不比打仗容易。

消夏詩會每年主辦的人都不是固定的,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豪門權貴。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京城有那麽大的園子。

這次的主人家是童家。童家是很有名的簪纓世家,童家老爺子曾任兵馬大將軍,算是沈厭的同僚。

南北政權統一後,老爺子就交出兵權痛痛快快地卸任了,常意因此對他感官也不錯。

女子宴會這邊,四周都有屏風遮擋,每個人桌子上都擺著熏香和花束,放了一盤精致到不像食物的糕點,風雅至極。

常意坐下來,也無事可做,索性端起那盤糕點。一個巴掌大的盤子裏只盛了一個糕點,形似盛開的牡丹,每一層都做的栩栩如生,色彩過渡自然,仿佛剛被摘下來一般。

她細看了一會,發現這牡丹的花瓣原來是油炸過的酥皮,不得不佩服廚子的手藝。

“大姐姐,你盯著這吃的幹嘛。”丁媛坐在她左手,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不過是一盤果子罷了,別人還以為我們沒見過城裏的糕點,把我們當鄉巴佬呢。”

丁媛哪裏不知道常意的底細,像常意這樣在民間摸爬打滾這麽多年的,怎麽可能見過貴族宴席上的精致點心,她說出來就是為了讓常意覺得羞愧。

常意:“......”

她確實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糕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羞愧的。

早年在外,能吃上一頓細糠米粥就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後來住在京城裏,她身體不好,也不能吃這些甜膩的東西,凡是留她吃飯,禦廚做的都是清淡到不能再清淡的菜系,在上面做不了什麽漂亮花樣。

她對丁媛的話熟視無睹,用盤子旁邊的小叉切開了這塊牡丹酥,內裏流出了混合著飴糖和紅豆的甜膩香氣。

這時旁邊的侍女也開始為她們每個人倒上茶湯。

常意不禁感嘆,她們的衣食住行真是無一不精,過得實在舒適。

丁媛眼看常意無視了她,自顧自地吃了一口糕點,咬咬唇把頭瞥了過去。

貴女圈子就這麽點大,出現了個生面孔,很容易注意到。丁媛家世不夠,但住在京城裏,也算半只腳踏入了門檻,場中還是有人和她相識的。

這下引人注目的只有常意一人——這是一張她們從未見過的臉。

常意的臉繼承了春娘和淮陰侯的優點,屬實不能違心說是平凡,雖然臉龐蒼白消瘦,唇色淺淡,卻因為精致的五官別有一番氣質。

看到她的人第一眼大多都會聯想比古西子,她身上確實有種沉靜而羸弱的美感。

來這裏參加詩會的大多都是年紀尚小的飽讀詩書的千金,第一眼對常意感覺還不錯。

已經有和常笑鶯相熟的人開始小聲向她打聽常意的來歷。

常笑鶯有些不安地看了常意一眼:“這是我大姐姐。”

在她旁邊的女子奇怪道:“以前怎麽沒見過你家大姐姐,你那個二姐今日怎麽沒來?”

“她......她,你也看到了,她身體不好,之前都在外頭養病呢。”常笑鶯磕磕巴巴地說道。

“這也太可惜了,好端端一個姑娘,生的是什麽病啊?”

“呃......這、我,大概是。”

常笑鶯哪裏知道常意生了什麽病,上次大夫來了拽了一通,她平時沒好好讀書,根本沒聽懂大夫說了什麽,只好嘴裏含含糊糊地把話題帶了過去。

常意在那頭聽到她不大熟練的撒謊技巧,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她知道常笑鶯也許是出於好意。淮陰侯接她進府又沒有瞞著別人,有心人一打聽就知道,做這樣的掩飾實在沒必要。

品完茶後,便是慣例的詩會了。侍女會給每桌發數張花絹箋和筆墨,供她們寫詩。

花絹箋是從江南專門運過來的紙,觸手溫涼如肌膚,還帶有不同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