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璽其九(第2/3頁)

“你這次入宮,怎麽不去看看她,她最近挺開心的。”

皇帝看常意轉身離去,突然開口。

挺開心的……自五年前那日以後,她又有哪一天是不開心的呢?

常意身形一頓,指尖掐入手心,勒出幾道深痕,站定沉默許久才回道:“今日匆忙,就不去了。”

——

常意回了常家,一推門就看見張辟快步從房間走出來。

“小姐,您回來了……”

張辟把她引進去,常意看她眼底發青,腳步虛浮的樣子,就知道她也一夜沒睡。

也不知道昨晚一個人想了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其實第一次在老夫人房間裏聽到張辟的名字時,常意就已經有所懷疑了。

她知道披雲司所有的暗探都是孤兒,統一賜姓張,她這名字並不尋常。

再一觀察張辟,也知道她不是普通丫鬟——一般人不可能有她這樣穩健的底盤。

雖然有些不滿沈厭手伸得太長,但也算是趕了巧,她身邊正需要有人伺候,向他借個人還問題不大。

她雖然和沈厭兩看相厭,但在正事上都是公事公辦,沒什麽齟齬,不然也不可能共事多年。

常意沒有折磨人的愛好,幹脆丟給她一個東西。

張辟雙手接過,翻過來一看,是一塊金鑲玉的令牌,上面正刻三個大字。

樞機處。

常意身上向來不帶這種會透露身份的東西,這是她早上臨走前從沈厭身上順的,她想著張辟既然是披雲司的暗探,自然會認得這東西。

至於沈厭沒了牌子怎麽在宮內行走,不在她考慮範圍之內。

反正整個皇城,應該沒人不認識他那張招搖的臉。

張辟果然是認得的,她拿著牌子,顫抖著手去辨認,小心翼翼地跪下:“奴婢失禮了。”

常意開門見山地說道:“昨天我也說了,你以後就跟著我,等我離開常家,你也可以跟著我去建安司做事,你願意麽?”

說完,常意靜靜地等著她回答。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披雲司歸樞機處管,嚴格來說,常意也是她的頂頭上司,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

張辟有些語無倫次地連聲應好。

她單名一個辟,張是披雲司所有暗探統一的賜姓,從小就練的是隱匿陰私的功夫,成年後被派到淮陰侯府。

淮陰侯府不比其他權貴府邸,沒什麽東西可打探的,她幾個月都未必能上報一次消息,更別提面見主子。

她早就做好了在淮陰侯府蹉跎一生當個普通丫鬟的準備。

她雖然看出大小姐與眾不同,盡了幾分心思辦事,有意討好。可怎麽也想不到,大小姐居然是樞機處的貴人……

“我最近在外還有別的事情,你替我留意常步箐,一舉一動都報告給我。”

常意揉揉眉心吩咐道,這是張辟這樣的人最擅長的活。

“是。”

……

直到該吩咐的都吩咐完了,常意才上榻躺下,打算睡一小會。

外頭突然咚得一下,鑼鼓喧天,樂聲齊響。

常意剛閉上的眼睛倏然睜開,直起身子冷聲道:“外面怎麽了?”

張辟放下擡起窗子的手,回道:“是二老爺……在擡新姨娘。”

“這是在幹什麽?”常意本來就一晚沒睡,嗩呐銅鑼聲齊響,吵得她頭痛欲裂,一腦子漿糊:“擡什麽玩意?”

她隨意披了件衣裳,走到窗邊一看,府裏樂師、火盆、一應俱全,還有喜婆在唱喏。

常意一頭霧水,不知如何評論:“他犯了什麽病?哪個納妾不是偷偷摸摸從側門擡進來,哪有他這樣辦的?”

她揉了揉鬢角,繼續問道:“我這二叔納了什麽女子為妾,我那二嫂怎麽也不出來管管。”

“不是別人,是皇上之前賜的那個美人。”

張辟比她打探清楚些:“二夫人不敢落皇上的面子,沒跟二老爺鬧,二老爺便日日都宿在美人那裏,前幾日就說要給這美人補足禮數。”

今日怎麽還真讓他這樣胡鬧了。

真是老房子著了火,美人在懷,把常成工本就不好的腦子一把火燒的更糊塗了。沒想到皇上本意懲罰,還正重他下懷,真是個又酸又舊的色胚。

府裏這樣吵,常意這下也沒法再睡了,只好穿戴好平日裏的衣服,對張辟說道。

“走吧,去看看熱鬧。”

——

沈厭是在一片黑暗中醒過來的。

什麽柔軟的東西密不透風地覆蓋著他。

沈厭睜開雙眼,單手掀開臉上彌漫著藥香的毯子,書房裏刺目的陽光一下就照在了他的臉上。

他擡起胳膊擋了一下,看到書房對面的人已經從常意變成了端坐的皇帝。

他摸了下腰間,出入通行用的牌子不見了。

難怪昨晚盯著牌子看了這麽久,原來早起了壞心。

皇帝看他醒了,笑他:“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