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宮其七

“小姐......?!”

張辟一推開門,便是滿屋的香氣襲來,幾十種花香撲面而來,反而臭得濃郁,令人窒息。

她猝不及防吸入一口,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忙捂住鼻子,屏住呼吸去看常意。

常意像個沒事人般站在其中,手裏還撚了個香囊,歪頭看過來:“怎麽了?”

屋裏的味道實在不敢恭維,張辟忍著鼻頭發酸的感覺,回稟道:“奴婢在府裏打聽到了一個跟著南遷過的丫鬟,當初在淮陰侯身邊伺候過,現在在大少爺院子裏灑掃。”

張辟效率還算快,不到一天就找到了人,正好她的有些猜想也可以驗證了......若是不錯,她大概能猜到這一切都是誰幹的了。

常意將手裏的香囊顛了一下,當機立斷道:“等會叫個人來把房間收拾了。走,去常熙回那看看。”

以她現在的身份,自然是不好直接跑到哥哥那刻意找個丫鬟的,若是這樣做了,別人也會心生奇怪。

常意知道這個點常熙回還在書院沒回來,國子監裏不住在書院的,往往都是下午未時以後才能歸家,離現在還有些時候。

她大大方方進了常熙回的院子:“哥哥在嗎?”

丫鬟們自然回稟大少爺不在。

“真是不巧了。”常意輕嘆一口氣:“我有東西想送給哥哥......沒事,看這天色也快了,我在這等會吧。”

丫鬟對她的決定自然唯命是從的,當即引了她入廳。

常熙回院子裏有四個丫鬟,此刻都圍過來,招待常意。

常意坐下接了丫鬟的茶,隱晦地看了張辟一眼。

張辟福身向前,開口指了這些丫鬟中的一個,說道:“就你留下伺候吧,其他人照常便是。”

這丫鬟和張辟見過幾面,以為是得了個好印象才被留下,也沒多想,當即湊過來。

現在大小姐身邊只有一個丫鬟伺候,她年歲大了,在大少爺院子當個灑掃丫鬟就到頭了,不如去大小姐身邊當個貼身丫鬟有前途。

“叫什麽名字?”常意問道。

“奴婢阿財。”阿財回道。

常意喝茶的動作一停,被水嗆得輕咳出聲,她打量了眼面前身段出挑的丫鬟,重復道:“阿財?”

阿財有些尷尬,急急忙忙解釋道:“是大少爺後來給我們改的名字,奴婢阿財,剛剛那幾個姐姐分別是阿金、阿銀、阿寶。”

金、銀、財、寶。

真的懷疑常熙回每天在國子監讀的是什麽書。

她從未聽過哪個大家公子哥給院裏的丫鬟取這樣的名字,只有一個比一個風雅,沒有這樣一個比一個俗的。

也可見常熙回大概是不想在自己丫鬟裏收用通房的。

阿財小心翼翼地看她,攀扯道:“不知道大小姐還記得奴婢嗎,奴婢之前在老爺房裏,還經常伺候春姨娘呢。”

“有些印象。”

常意還沒引入正題,這丫鬟倒自己主動提起了,真是打瞌睡了就有人送上枕頭。

常意露出一副憂郁模樣,淒淒地說道:“你還伺候過父親麽,我和我娘失散,竟連她最後一面也沒見到,也不知道她在路上冷不冷、痛不痛......”

“小姐別難過,傷了身子,都是奴婢多嘴了。”阿財看她悲痛不已的樣子,覺得自己剛剛失言,後悔極了。

“只怕娘當時沒我在身邊,更是難熬,我這點痛算什麽?”常意以袖掩面,

“是我這個女兒太失職,連她生的是什麽病也不知道。”

“老爺他們也不知道春姨娘生的是什麽病......只知道她老是打著寒顫,臉卻熱紅了,全是汗,大家都說是患了傷寒,可隨行的醫師說沒法子。”阿財咬了咬唇,猶豫了一會說道。

“她走之前,可說了什麽?有提起我嗎?”

“這、大小姐,不是奴婢扯謊,老天無情的,春姨娘走那晚病得又急又重,一整個晚上別提說什麽話,一點聲音也沒有,無聲無息地就去了。”

常意在袖子下的手掐了掐手心,聲音有些顫抖:“真是......時運不濟。”

果然和她想的無二。

為了一些事,她這些年跟著老師學過醫術,傷寒外感風寒之邪,身體高熱不退,起病急,聽上去還真有幾分相似。但無論是什麽症型,都沒有無聲無息就去了的道理。

傷寒病人身體反應劇烈、症狀明顯,以春娘的性子,要是不舒服定然是要叫淮陰侯的,就算死也要死在淮陰侯面前,怎麽會一聲都沒有呢?

若是頭腦清醒卻不能言語,只有一種可能......

毒殺。

她昨日貌似莽撞逼問常步箐,並不是真的想從她嘴巴裏問出墜井的真相......她也從來沒信任過常步箐準備已久的說辭。

她問那一句,不過是想打常步箐一個措手不及,之後再讓常步箐解釋一番。

常步箐表演完自己那一番唱念俱佳的戲,天衣無縫地騙過了她,心裏肯定會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