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6頁)

就算他真的是個貪婪之人,看他現在這個體型,他又能帶走多少?

最後還不是為不屬於自己的財富所累,甚至被拖累死在這黃金的墳墓裏,變成和地下那些死屍一個模樣。

足夠幹擾尋常人的誘惑,對於池翊音而言卻尚不及空氣珍貴。

不過黎司君這樣說了,他還真的意識到,自己確實還需要另外一樣東西。

“除了紙以外,還需要鋼筆。”

池翊音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道:“換了衣服,我的筆記和鋼筆都不在身上。”

做好用力的準備卻只能使出一點點力氣的黎司君,就像是狂奔後的急刹車,讓他一時間收不住自己的驚訝,瞬間擡眸看向池翊音,想要探究他所言到底是不是真實。

池翊音被看得莫名其妙,思考了一下,道:“是我疏忽了,如果這座神殿太古老傳統,不使用這些的話,那羊皮紙和羽毛筆也不是不可以。”

“……石板和木炭也行。”

池翊音:總不能連原始人都不如吧?

黎司君緩緩眨了下眼眸,慢了幾拍後才緩過神來,然後他垂眸輕笑出聲,金棕色的眼眸中像是朝日初升,金光粼粼如蕩漾水波。

“當然有。”

他踏過滿地屍骸血水,凡是他走過的路,千瓣蓮華頓生於他的腳下,在血河中搖曳生姿,光芒點點,沒有讓血水弄臟了他的半片衣角。

黎司君熟門熟路的走到黃金的雕像下面,暗格打開的瞬間,筆記和鋼筆憑空出現,然後自然的呈現在池翊音面前。

他泰然自若的將紙筆遞給池翊音,好像這些東西本就是神殿常備。

“不過,你要這些幹什麽?”

黎司君好奇問道:“你是覺得,把現在發生的事情寫下來,能讓你離開這裏嗎?”

“那倒不是。”

池翊音仰頭思考了片刻,斟酌著話語道:“你既然調查過我,就知道我是個小說家。那對於小說家來說,隨時隨地記錄靈感寫書,也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吧?”

黎司君:“很合理,但放在這種地方就變得不太合理。”

池翊音補刀:“我是寫恐怖小說的。”

“……非常合理。”

池翊音神情自若的翻開筆記,然後他挑了挑眉,驚訝的發現不論是筆記本還是鋼筆,都是自己慣用的規格牌子。

黃金神殿對書寫也很專業啊,還是該說財大氣粗,一切都配備最好的?

他漫不經心的想著,鋼筆落在筆記本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黎司君的懷疑是正確的,如果是正常人,再敬業的小說家也不會在生面面臨危險的時候,還記錄自己的靈感,想著下一部小說的雛形。

但池翊音不同。

小說只是一張皮,真相與人,才是他想要書寫的“骨”。

更何況,被他寫在筆下的非人之物,都會成為他的工具。

既然這裏的情況尚不明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既然顧希朝等在遊戲場中被書寫的人物無法進入虛假的記憶,那他就幹脆在這裏再次書寫自己的力量。

不過,池翊音並不準備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掀給黎司君看。

黎司君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只是暫時的盟友而已。離開記憶之後,他們回到副本,池翊音依舊沒放棄對黎司君的殺意。

永遠留住最重要的底牌,就如不曾出鞘的斷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力量。

只是這一次,池翊音要寫的,並沒有一個指定的主體。

他要寫的,是共性。

——就像這次副本的紅信封,並沒有指定的身份與稱謂。

無論先生女士,每個人都可以是身處於此的主體。

《酣眠於霧的獸》。

從對副本效果有所猜測之後就醞釀於心的名字,迅速在紙張上成形,原本散落在腦海中的碎片,也逐漸被捋順成為思想的雪花。

池翊音安坐在黎司君肩上,寬闊有力的肩膀像是堅實的大地,承托著他的重量和安全,沒有讓他晃動分毫。

他垂下眼,棕色的發絲散落下來,又被他隨手挽在耳後。

很快,他就陷入了專注的寫作當中。

【我甚少走進咖啡館。

並不是因為我討厭這種飲料,而是因為邁進咖啡館的那幾分鐘對我而言,都是奢侈,又怎麽能像那些坐在舒適軟座上的人一樣,悠閑的坐在落地窗後看風景?

我所居住的城市就有一座咖啡館——請不要取笑我的無知,我的朋友,因為這座咖啡館確實與眾不同,在我的生命裏,我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咖啡館。

它吃人,人們卻喜愛它。】

【哦不不,這不是為了恐嚇你,讓你坐在書桌前惶恐不安,我只是在客觀陳述一個事實。

我見過人走進去,卻沒見過人走出來,他們坐在落地窗後的座位上,端著漂亮的琺瑯骨瓷咖啡館,喝著最上等的咖啡,但他們從不走出來,看世界只用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