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比起負的二百零二,正向加一的好感值實在不算什麽。

但這一分讓沈遂看到了林淮竹軟化的希望,至少證明他的努力是有用的,林淮竹能感受到他釋放的好意。

不等沈遂高興太久,一陣勁風吹來,草木嘩嘩作響,連粗壯的樹枝都被壓彎了腰。

這股邪風來的太蹊蹺,也不知道是不是厲鬼搞出來的。

沈遂後脊爬滿寒意:艹,事情可別朝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懸在天上的月輪漸漸被雲遮住,林間的霧氣越來越濃,一丈開外什麽都看不見。

沈遂用力地抓著林淮竹,腳下一刻都不敢停歇。

厲鬼的屍骨被鎮壓在亂葬崗之下,整座荒山都是他的地盤,即便修為大減,但對付他倆還是綽綽有余的,得趕緊離開這裏。

不知道跑了多久,沈遂累得氣喘籲籲,一旁的林淮竹突然摁住他。

沈遂口中呵著白氣,不解地看向林淮竹。

林淮竹看著黑漆漆的前方,面容肅然,“我們遇到鬼打墻了。”

沈遂頓感不妙,厲鬼該不會見挑撥不成,惱羞成怒要殺了他罷?

林淮竹是這本小說的男主,他自然不會死,沈遂這個炮灰便不好說了。

畢竟沒了他也不影響大局,反正林淮竹在成長道路會遇到千千萬萬個惡毒炮灰。

沈遂心裏打鼓,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清了清喉嚨沖著空蕩蕩的山林間道——

“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小鬼敢捉弄我?也不打聽打聽我父母是誰,倘若我真死在這裏,我母親一定會翻出你的屍骨,叫你挫骨揚灰。”

厲鬼三番兩次搞這些小動作,沒選擇直接殺了他了事,說到底還是忌憚他的身份。

“你若放我們走,今日這事我不會追究下去。我沈遂說話向來算數,你要不信,我可以起誓咒。”

沈遂話音剛落,迷霧中顯現出一個突兀的輪廓。

那道影子瘦而長,不像是一個人類的身形,仿佛紙紮出來的。

“我可以放你們走,但只能放你們其中一人。”那聲音極其嘶啞,仿佛喉嚨黏著什麽東西,但總算沒再模仿沈遂的嗓音。

沈遂眉心跳了跳,心道:這不是神助攻麽,他正需要這樣的機會向林淮竹證明自己。

但沈遂又怕真惹惱了厲鬼,萬一小命沒了他還怎麽做任務?

猶疑間厲鬼桀桀一笑,陰森鬼氣道:“至於留下那人……會被我烹肉喝血。”

一聽這話沈遂心裏有譜了。

這套路他熟啊,不就是故意嚇唬他,想他為求自保將林淮竹推出去麽?

沈遂一把將林淮竹拉到身後,眉眼凜然,“要放就一起放,我絕不會丟下我弟弟偷生。”

被沈遂護住的林淮竹薄唇微抿,看著那道隱匿在暗處的身影,一言未發。

沈遂可能看不出來,但林淮竹卻知道那並非厲鬼的真身,不過是個紙紮人罷了。

在沈遂跟紙紮人談判時,林淮竹從袖口抖落出兩張紙小鬼。

紙人剛一落地便被山風吹得寸步難行。

風似刮骨的利刃貼面吹來,在林淮竹眉梢割出一道細如絲的口子,血欲落而不落地垂在眼尾,竟別樣綺麗。

林淮竹耳畔驟然響起一道冷曬,“這點把戲還是我教你的,你也敢用在我身上?”

說話間紙小鬼瞬間被幽藍的火舌吞噬,如同煙火一般在林淮竹腳邊炸開。

沈遂還在跟對面的‘厲鬼’交涉,並沒有察覺對方就在他身側,也沒聽到他的聲音。

直到一旁突然冒出兩簇鬼火,沈遂嚇一跳,渾身的汗毛險些豎起。

沈遂以為厲鬼是在恫嚇他,頭皮麻了一半,但仍堅持道:“我還是那句話,我與我弟弟共進退。”

說完他攥住林淮竹的手。

林淮竹並未掙脫沈遂,原本沉靜如水的眼眸波動了一下,他死死看著沈遂的身後。

一團黑色濃霧聚集在沈遂周身,幻化出四肢跟五官。

厲鬼的手臂攀上沈遂的後頸,殷紅的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林淮竹。

“他對你倒是情深意切。”

“我要是告訴他,你我早認識,你晚上日日來我這裏修煉,為的就是有一日能殺了他。”

“你說,他還會跟你同進退麽?”

黑霧將可怖的面頰貼在沈遂右臉,鋼釘般尖銳的黑色長甲虛虛抵在沈遂咽喉,仿佛下一秒就會在那脆弱細弱的脖頸掏出一個血洞。

人有環肥燕瘦、高矮美醜之分。

林淮竹以前對這些從不在意,他也不覺得厲鬼那張溝壑叢生,根根臉筋必顯,宛如枯樹皮的臉有什麽。

但與沈遂精致的皮相貼在一起,頓時顯得面目可憎,醜陋至極。

林淮竹眼眸寒湛湛的,淬著堅冰般。

雖然他的身量不足厲鬼一半,對峙的氣勢卻沒因此消減分毫。

林淮竹冷冷直視著厲鬼,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詭語問,“說罷,你要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