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頁)

又過半盞茶,沈遂第三次叫林淮竹,這次直接喚他懷懷。

沈遂虛弱無力道:“放下幔帳太悶,我喘不上氣,懷懷你幫我撩開一個。”

林淮竹只得再次起身。

沈遂觀他面容平靜,眸色淡淡,在心裏吹了一聲口哨。

小狼崽子還挺能忍。

林淮竹雖年紀小,但五官極其好看,抿唇不說話時給人一種清清冷冷的端方之感。

看著小君子如玉,實際心黑得不行,而且心思很重。

沈遂來回這麽折騰了他一番,他內心跟面上表現的一樣平靜,沒給沈遂一個負好感值。

平靜絕不是因為林淮竹心寬不愛計較,相反他是那種睚眥必報的瘋批人設。

沈遂沒惹怒他,只能說明林淮竹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管不住自己情緒的人。

是個能幹大事的。

之後沈遂沒再叫林淮竹幫他做這兒做那兒,窩在床頭時不時‘哎呀呀’叫兩聲,仿佛承受著巨大痛疼苦楚的絕症之人。

賣了幾聲慘,沈遂趴著趴著就睡了過去。

屋內靜了許久,林淮竹悄然無息地走到床頭。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半邊臉壓在軟枕上,長長的眼睫垂落,唇色很淡,帶著些許病態,脖頸細的似乎一掐就能斷。

沈遂背上的鞭傷雖然敷了上好的藥,如果是普通的傷早開始結痂,但沈家的戒鞭非比尋常,傷口處的肉皮卷著邊,裂開一道猩紅的血口。

林淮竹靜靜看了一會兒,便一臉漠然地坐了回去。

-

沈遂睡得並不好,他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的他孤身在亂葬崗,入目所及的皆是黃土墳包,象征不祥的黑鴉粗嘎地叫著,一聲比一聲難聽,直刺人耳膜。

沈遂如同鬼片裏的炮灰,一邊瘋狂臥槽,一邊拔足狂奔,企圖逃出這裏。

原本夯實的地面莫名變得松軟,像是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他腳下犁地。

沈遂正納悶時,突然地下伸出一只手扣住他的腳踝。

沈遂汗毛倒立,想也不想踹開那只腳,顫著雙腿鉚足勁朝前狂奔。

一雙雙長著綠毛的巨大手臂從墳包,從地下探出來,擠擠攘攘胡亂在沈遂腳踝、小腿亂抓。

這他娘是什麽鬼?

沈遂慌不擇路,忽地腳下一個踉蹌,他被只粗大浮腫的手絆了一跤,栽進了數百雙手臂之中,如同羊羔入狼圈。

他的手腳、口鼻都被那些手臂死死纏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沈遂驚恐地睜大眼睛,逐漸感到窒息。

一道陰影從頭頂上方投下,沈遂仰面看著來人。

對方與他身量差不多,唇紅齒白,皮相極佳。可能是因為瘆人的氣氛,又或許是角度問題,精致的五官在幽深的夜裏顯得詭譎可怖。

明明是一個七歲孩子,此刻卻讓人不寒而栗。

看到林淮竹,沈遂反而從極度的慌張中冷靜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夢境。

林淮竹將他拽進噩夢中,以此來恐嚇他。

小說裏有這樣的劇情,原主三番兩次找林淮竹的麻煩,多番想致他於死地,林淮竹便潛入原主的夢境嚇唬他。

連著做了好幾夜的噩夢,那之後看到林淮竹,原主就下意識發怵。

不過這段劇情應該是發生在三年後,按理說林淮竹還沒有掌握入夢這麽高級的技能。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劇情線會提前?

沈遂被那些黏膩的手臂越纏越緊,導致他無法平靜地思考。

雖然知道這是夢,身上蠕動的手臂都是假的,但沈遂無法戰勝人對鬼怪的恐懼——

思維:假的,我該冷靜。

身體:艹艹艹,我快他娘的嚇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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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遂只看到了林淮竹,看不到林淮竹身後那團狀似人形的黑霧。

黑霧貼在林淮竹後背,附在他耳邊蠱惑般低語——

“你不是恨他麽?我現在就能幫你殺了他,報往日欺辱之仇。”

“想不想感受鮮血是什麽滋味?我來幫你。”

那團黑霧環住林淮竹,將一把陰氣森森的巨斧塞進林淮竹手中,他從身後操縱著林淮竹的手,舉起了那把巨斧。

在沈遂眼裏,林淮竹手裏突然冒出一把兇器,斧刃正對他。

沈遂眼皮抽了抽,想要開口為自己求個情,但不知道哪只鹹豬手把他那只臭手塞到他嘴裏了。

沈遂惡心得直反胃。

小說裏看林淮竹整惡毒炮灰這段,沈遂就一個字——爽!

現在他成惡毒炮灰,沈遂爽不起來了。

那聲音還在蠱惑林淮竹,讓他殺了沈遂,“不僅是他,我還可以幫你找到滅你滿門的真兇,讓他們也嘗嘗你的痛苦。”

林淮竹黑黢黢的眼眸波動了一下,眼睫慢慢壓下,緊抿的唇顯出幾分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