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和我長得像嗎?

窗外雨勢漸退, 天還是灰撲撲的。

鐘黎僅余的一點瞌睡,也被集塵桶掉在地上的聲音驚沒了。

看看傅聞深這個渣男幹的好事,冷落她兩年, 現在他們在一個房間睡個覺, 都能把吳阿姨嚇成這樣。

“早啊,吳阿姨。”鐘黎跟她打招呼。

“早……”吳阿姨這才回過神, 趕忙彎腰撿起東西,“早餐已經做好了,給你煮了鮮蝦小餛飩,還有荷葉糯米雞和溏心蛋, 你前兩天不是說想吃山藥紅豆糕,我試著做了點, 也不知道味道對不對。”

“好的呀。”鐘黎往主臥走去:“我梳洗一下就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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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持續一上午仍未停歇, 傅聞深從會議室出來時,聽路航匯報, 鐘家三太太來訪,正在大堂會客區等著,讓他把人請上來。

戴文麗知道他行程繁忙, 也不浪費他的時間,進到辦公室之後, 不等他問便自己說明來意:“我去公司給你叔叔送印章, 順路過來看看。阿黎在你家叨擾你, 我們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 你叔叔從朋友的酒莊討來一箱好年份的幹紅, 特地給你帶了過來。”

傅聞深從辦公桌走到沙發, 在她對面坐下, 語調客氣而疏離:“您客氣了。”

“我也有段時間沒見阿黎了, 她的傷恢復得怎麽樣了?”戴文麗問,“看她朋友圈前兩天還去騎馬了,現在能走路了?”

“能走。”傅聞深回答。

就是不愛走,超過五百步腳一累就想讓人抱。

但自己在家看舞蹈節目,偶爾跟著跳上一段,倒是很有興致。

“能走就好,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要好好調養。她從小跟著她媽媽學跳舞,也是塊天生的好料子,腿是舞者的靈魂,千萬不能留病根,騎馬這麽危險的事情要格外小心點。”

戴文麗叮囑一通,見他神色照舊冷淡,想他每天日理萬機,忙碌的都是公司大事,估計不耐煩聽這些瑣碎。

傅聞深開口應了聲:“我會注意。”

“要你替我們照顧她,真是辛苦你了。”戴文麗又說。

“照顧她算不上辛苦。”傅聞深說。

戴文麗笑一笑,喝了口秘書送過來的咖啡,想想早先鐘黎還在醫院時,她就嘗試著聯系過傅聞深幾次,他太忙,根本約不到時間。

今天她在君度大廈一樓大堂坐了不到半個小時,便被總助親自請到了樓上。

那位路總助說他之後還有個會面,抽出了十五分鐘時間來見她。

其實當初他從醫院把鐘黎接走,戴文麗就覺得挺奇怪的。

一個受傷失憶腦袋有問題的人說你是她老公,你就把她接回家,當老婆照顧?

誰會做這種冤大頭。何況鐘黎前不久才當眾拒絕他,讓他丟了好大一個面子。

戴文麗甚至懷疑過,他是不是心存報復。但即便訂婚不成,鐘傅兩家交情尚在,他要是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就把關系弄僵,搞得兩家反目成仇,傅家老爺子第一個就饒不了他。

再者,傅聞深這人性子雖然冷,怎麽看也不像是心胸那般狹隘的小人,會做出趁火打劫的陰損事來。

她大嫂那人雖然與世無爭,但是個聰明人,她能放心把女兒交給傅聞深,定然是看準了什麽。

她思索的這一小會,傅聞深靜坐在對面,既不催促,也沒有追究她的來意,少見地保持著耐性,陪她聊這些家常。

但他從容沉靜的姿態,和銳利的眼神,又讓戴文麗覺得,仿佛能洞穿一切。

“阿黎的記憶有恢復的跡象嗎?”戴文麗又問道,“上次大嫂帶她回家,也沒有喚醒她的記憶,這段時間有沒有記起什麽?”

傅聞深垂眼時神色有些淡:“如果恢復,我會通知你們的。”

戴文麗嘆了口氣:“這孩子這次傷得真是離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轉。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不知道要麻煩你到什麽時候。”

她停頓片刻,看著他道:“聞深,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阿黎的記憶不會再恢復,你怎麽打算?”

家裏二老的心思,戴文麗猜得出來。

最壞的情況就是鐘黎的記憶永遠這樣錯誤下去,繼續把傅聞深當做老公。為了他們寶貝孫女的幸福,二老勢必會極力促成,讓傅聞深假戲真做。

反正這門婚事他們本身就很滿意,原本就打算撮合兩人,雖然陰差陽錯,但也算是殊途同歸。

不過這一切,當然要看傅聞深自己肯不肯。

一直對她態度客氣、保持耐性的傅聞深在這句話後擡起眼,目光靜默而冷淡。

他嗓音並無變化,卻突然讓人感覺到厚重的壓力。

“鐘太太想說什麽,不如直說。”

戴文麗笑了笑:“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問問你,如果阿黎一輩子不恢復,這場戲,你會一直陪她演下去嗎?”

從辦公室去往會客室的路上,傅聞深短暫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