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馬車裏連一支蠟燭也沒點,沈鳶讓人摟著親了好一陣子。

好容易才制住了這個老醋泡過的人,才忍著笑問:“你怎麽這樣早就回來了?”

衛瓚輕哼一聲,嘀咕說:“援軍提前分了一股騎兵先行,已到了迅陽城,你白大哥也到了。”

“這會兒迅陽城裏頭全是駐軍,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一時之間怕是打不起來。倒是康寧城這邊,戰後事務繁雜,我還不如暫且先回來幫你,省得在那邊兒他給我氣受。”

沈鳶說:“白大哥怎會給你氣受?”

白振鐸雖說是更偏愛沈鳶一些,卻對靖安侯也不無敬意,尤其是見識過衛瓚勇猛,素日裏待衛瓚都好得很。

衛瓚聞言,卻是挑著眉,沒好氣說:“你說呢,他心裏想招你做妹夫呢。”

白振鐸天生是沒什麽距離感的人,見衛瓚與沈鳶親近,便拿衛瓚當自己人,接連好幾天與他勾肩搭背打聽消息,問的都是沈鳶的婚事。

衛瓚多少有些警醒,被問了幾次,便說:“你問這個做什麽?”

白振鐸嘿嘿笑了兩聲:“不瞞你說,我有個幼妹,生得貌美,性情也好,還做得一手好飯菜,不是我自吹自擂,整個康寧城就找不出比她更好的了。”

“小公子這些年沒著沒落的,身子也不好,如今喊我一聲大哥,我便想著,要不真做了一家子,我往後也好照顧他一二。”

果然,又一個瞧上沈鳶,想給他娶妻的。

衛瓚頓時臉色一黑,說:“他已有了人了。”

白振鐸琢磨著嘀咕:“我沒聽說過小公子擡了誰進門啊?”

隔了一會兒,又說:“莫不是情人外室?”

衛瓚:“……不是。”

白振鐸嘀咕說:“沒擡進門兒就好上的,不是外室是什麽?小公子這上頭不大講究啊。”

三兩句話,衛小侯爺就成了情人外室了。

衛瓚臉色又黑了一下,說:“沈將軍早年給定的,指腹為婚。”

白振鐸幾分緊張,說:“是什麽人家的女孩子,人好嗎,可別耽誤了咱們小公子。”

衛瓚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影子,面無表情說:“出身顯赫,姿容漂亮,略通兵法,還會做些女紅刺繡,我瞧著是個很不錯的。”

白振鐸不情不願嘆了口氣,說:“那的確算得上般配。”

衛瓚這才松了一口氣。

又聽白振鐸不死心說:“不知京中貴人的脾氣好不好,小公子那樣軟和的一個人……”

話沒聽完,已讓匆匆而來的柳軍師給捂著嘴了,讓他不會說話就少說話。

衛瓚本就是惹了一肚子的好氣,趕著七夕回來。

卻正好瞧見沈鳶跟著那白姑娘一道走著,還一路吟風弄月賞梨花來著。

頓時老醋決堤,淹了衛小侯爺這個無名無分的人。

衛瓚這會兒抱著胸含著氣,把那白將軍好一通數落。

沒見沈鳶有多體貼他,倒是笑意越發大了,輕飄飄說:“那的確是白大哥的不是了。”

“從前在京裏,什麽好親事不都先想著小侯爺。這會兒可不得撿著小侯爺先問,問過了小侯爺,才好問我的。”

“這會兒先問了我,不就惹得衛小侯爺惱了麽。”

衛瓚卻是冷笑一聲說:“你少來做這樣。”

“我不高興什麽,你心裏清楚。”

沈鳶便低低笑起來,卻是漫不經心說:“我清楚什麽,你說一說。”

——他是嫌喜歡沈鳶的人太多。

仰慕小公子的人太多。

多得好像連他的位置都占了去。

他向來有些自命不凡,卻不知怎的,這會兒倒覺著自己平庸了起來。

衛瓚性傲,說不出這話來,只撇著眼睛往窗外看。

卻是讓沈鳶輕輕攥著了手,他低頭,卻對上了幾分期待含笑的眸子。

他心知這小病秧子慣愛見他吃醋,以他嫉妒為樂。他越是沒臉,這小病秧子心裏還不知樂成什麽樣。

越發不情願說。

可沈鳶輕輕喊了一聲:“驚寒。”

又輕輕勾了勾他的手心。

他盯著窗外,幾分煩躁道:“戰時……我連碰都不好碰你。”

“我一回來,倒見你跟旁人一起走著了。”

沈鳶忍笑說:“還有呢?”

衛瓚煩躁說:“那姓白的不識趣,說我是外室情人。”

他罵了一句臟話。

沈鳶沒忍住,到底是笑出聲來。

衛瓚驀地冷聲說:“你不會也這麽想吧?”

沈鳶卻已是笑歪在馬車裏,半晌被衛瓚撈起來,才說:“哪有人這樣想,你跟這四個字兒哪連得上了。”

衛瓚這才稍稍放了心,嘴唇動了動,卻是輕輕攥著他手腕問:“這些天……你想了我沒有?”

他這次的神色沒有懊惱和玩笑,反倒認真地過了頭,連俊逸的眉眼都在夜中格外灼人。

沈鳶嘴唇動了動,一時竟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