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快點到二十二歲
江璨對這個夜晚做過很多暢想。
比如裴與墨驚喜地抱住橘貓, 然後高興地在他臉上親個百八十下,說以後讓它當花童在脖子上掛鉆戒。
比如裴與墨喝醉了,說他小時候除了被壞女巫施下沉睡魔法還被怎樣的混蛋欺負過, 並且報出對方家庭住址電話號碼方便江璨去復仇。
還比如裴與墨直接睡得眼睛都睜不開, 被變成野獸形態的他揣在懷裏各種肆意地貼貼貼…
唯獨沒有被“反客為主”這一項的可能。
但江璨是這麽好問出話的人嗎?
當然不是。
他果斷閉上嘴,人都要歪倒下去了還一臉警惕, “這是秘密, 不能告訴你。”
裴與墨:“我們之間也不能說的秘密嗎?”
江璨雖然腦子裏迷迷糊糊的,但勉強還能扯住一絲理智,掙紮了一會兒堅持道:“得等你喝醉了,我才能開始問。”
他仍直直地盯著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酒,裴與墨見狀,走過去端起來一飲而盡。
江璨遲疑著, 沒說話。
喝是喝了, 但…醉了嗎?
望著江璨一臉動搖懷疑, 裴與墨神色如常,只是聲音略略放輕, “你到底想做什麽?是想趁我醉倒, 打我一頓嗎?”
裴與墨背後就是大開的窗戶, 影影綽綽的樹影落在肩上,像是某種封印在身上的神秘符文。
他下頜微低,流暢的線條有著和語氣截然不同的冷硬質感, 但小半張臉隱在溫暖的橘色光暈裏,又減弱了疏離感, 給人一種極具欺騙性的脆弱錯覺。
看在眼裏, 江璨心跳都差點停下。
如果頭上能看見理智數值, 肯定是不停地減一減一減一。
他急忙道:“你怎麽會這麽想呢?我都說過不會碰你一根手指頭的。”
裴與墨輕輕“啊”一聲, 想起什麽很抱歉似的,“對不起,有點暈,不小心說了胡話。”
江璨眼睛一亮,“你醉了!”
裴與墨:“沒有。”
江璨:“就是醉了!”
他記得武平還說了,喝醉的人通常都不會承認自己醉了的!
裴與墨果真的是個一杯倒!
江璨高興得搖了搖頭,試圖把眼前五個裴與墨搖成一個,再支著軟乎成面條的腳丫子走過去。
裴與墨不動聲色地接住江璨,任由他往自己身上貼。
臉頰湊得很近,莽撞熾熱得像是林絳家從前那只討蹭的大狗狗,滾燙的呼吸間是薄荷和縹緲的酒香。
江璨等了半晌,“?”
裴與墨:“?”
江璨有點失望,但仍舊記得自己應該問的東西,“你可以跟我說說你的事嗎?”
裴與墨:“什麽事?”
江璨:“隨便什麽事,我想了解你。”
他還靠在裴與墨的身上,一方面是地面突然變得崎嶇不平,另一方面是因為靠著裴與墨真的很舒服。
手不輕不重地攬著那窄窄的勁瘦的腰,佝著身子才能把耳朵貼在氣息清淺的頸窩,但什麽也沒聽到。
裴與墨沒說話。
不是不想說,是沒有東西可說。
江璨生命裏有很多有趣的事,來自家庭,來自學校,來自朋友,隨隨便便揀兩個出來,就足夠撐起一場脫口秀。
但當裴與墨試圖和所有伴侶一樣從裏邊找出可以分享的趣事,回首望去,是一片乏善可陳的荒蕪。
正在想怎樣拒絕,垂眼就對進江璨近乎恍惚仍努力睜大的眼睛。
他好困。
但還是好想聽。
裴與墨莫名失笑,忽然記起一些很久沒有去想起的事。
他不輕不重地撫過江璨的臉頰,漆墨的瞳孔深不可及BaN,唇角卻挑著笑意,“我小時候,有過一個妹妹。”
“媽媽很喜歡妹妹,白天時喜歡,但到了晚上就不喜歡了,後來,我遇到了一個好心的小男孩。”
江璨:“好心的小男孩?”
裴與墨:“嗯。”
裴與墨記得很清楚,那天自己才從醫院回到家。
裴家大宅裏散發著不詳的氣息,每個人對他避諱至深。
最初,裴與墨以為是綁架案的陰影仍籠罩在裴家每個人頭頂,直到裴夫人給他穿上白色的裙子。
她對著他盈盈地笑,喊,小白。
裴與白,是裴夫人替那個孩子取的名字。
白天時,腹部平坦的女人穿著棉布裙子走在花園裏,像是最尋常溫婉的母親。
可到了夜晚,她卻發起瘋來,砸碎所有能碰到的瓷器,謾罵所有見到的人,連帶著裴與墨…
她指責他是兇手。
殺死孩子和愛情的兇手。
緊接著,被驅逐出房間的裴與墨,就遇到了那個男孩。
裴與墨想到那個場景時還是很慶幸的,“我當時很害怕,我問他會不會還出現,他說他每天都來。”
然後就真的來了。
下雨天時扛著小板凳支著傘。
困得眼皮直打架還努力瞪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