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襯衫紐扣掉了(第2/3頁)

這話提醒了裴夫人。

她想起什麽事似的,又數落了裴與墨幾句,才說道:“護工歇著了,我偷偷來的,找你有些事兒。”

裴與墨問:“什麽事?”

裴夫人語氣溫柔起來,她有些害羞地低下頭來,愈發像個嬌俏的少女,“明天就月底了,我忘了問你爸他想吃什麽,我沒有手機,你幫我問問吧。”

裴與墨:“您做什麽他都愛吃的。”

江璨在旁邊聽著,原來裴與墨也是會好好說話的嘛。

不過,裴夫人是生病了嗎?

他看向裴夫人,春天到了,但還很寒冷,她穿著及膝的裙子,臉色凍得有些青白,毯子裏捂了許久,手心還是涼的。

裴夫人笑起來:“亂說,快去問問,還有,你爸說他最近忙的什麽什麽項目,看重你,想讓你跟他一起做呢,你要聽你爸的話,好好地替他分擔,不要讓你爸煩心。”

這話越說越奇怪,江璨越聽越糊塗。

對於裴家的事,身邊人說得少,江璨也沒有仔細打聽過。

裴與墨卻沒有反駁,“好,那我問問,江璨,你再陪媽一會兒。”

不知道為什麽,裴與墨沒什麽表情,江璨卻感覺他心情不是很好,或者說,很糟。

頓了頓,江璨應了,他拿起桌上的面膜撕開,“媽,我給您敷面膜吧,您明日有約會不是嗎?”

裴夫人有些不安地仰起臉,“是啊,我好看嗎?不憔悴吧。”

江璨搖頭,真誠道:“好看的,不憔悴。”

他一邊把面膜給裴夫人敷上,一邊跟她閑聊。

裴夫人並不是多麽擅長言談的人,但和天底下所有回歸家庭的女性一樣,提到孩子和丈夫,就能說上許多。

從她斷斷續續的話語裏,江璨知道她的丈夫很愛她。

裴夫人的身體不太好,常年住在療養院,每個月的月中月初月底,她丈夫都會過去,陪她一起吃吃飯聊聊天。

每次去,還會帶上一大捧玫瑰花,從不會忘記。

裴夫人說話時睫毛顫顫的,連每一根發絲都寫著幸福,江璨莫名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沒來得及深究,裴與墨回來了。

江璨把毛巾擰幹,裴夫人接過毛巾擦擦臉,起身:“那我就回去了,明天還要早起去買菜。”

裴與墨:“我送您,司機在門口了。”

已經很晚了。

院門外,寸土寸金的別墅區街道上一個人也沒有,新生的樹葉被晚風吹得娑娑作響。

高大的行道樹以路燈為界,一半光亮,一半黑暗。

裴與墨把大衣披在裴夫人身上,聲音被風吹得很遠,“媽,江璨在這裏的事,您先不要告訴爸。”

裴夫人:“是要給他一個驚喜嗎?”

裴與墨點頭,“對,驚喜。”

江璨聽著,他說的驚喜,好像跟裴夫人的驚喜是兩碼事。

有點涼颼颼的。

眺望著裴夫人離開,再回頭,裴與墨又恢復成全世界都欠他錢的冷漠臉,目不斜視地穿行在樹梢的陰影裏。

忽地,一個小小的亮晶晶的東西滾落在地。

江璨喊:“裴與墨,你慢點等等我。”

裴與墨沒理他,一整天的工作和一晚上的折騰讓他身心俱疲,他現在很累,什麽都不想搭理。

江璨跟上去:“裴與墨,裴與墨,裴與墨…小白!”

拐角處,裴與墨停住,“不準這樣叫。”

花園裏的燈不夠明亮,江璨看不清裴與墨的表情,他試探地開口:“不是,那個,我看到…”

裴與墨:“夠了。”

裴與墨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江璨有些意外:“什麽?”

裴與墨語調很慢,“對,我沒有打電話,你想知道什麽?你想通過這得到些什麽?是裴洪生讓你來接近我,接近我媽的嗎?”

這很不像自己。

他應該是遊刃有余,老謀深算的,他應該把江璨看作一把捅過來,卻必定傷己的刀,榨幹每一絲價值。

裴與墨像浮在空中,又像沉在水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失控了,卻無能為力。

站在離江璨兩步遠的位置,裴與墨蒼白得像一張紙,他直直地看著江璨,唇角勾出諷刺的弧度,“讓我猜猜,裴洪生許諾了你什麽…錢?地位?還是幫你成為真正的江家人?”

江璨:“???”

噼裏啪啦的,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啥,不過裴與墨真的,突然好能說。

反應了一下,江璨後知後覺:“所以你沒有幫裴夫人打電話?為什麽?”

頓了頓,又弱弱地開口:“不是,我就是想說,你襯衫紐扣掉了…”

伸出的手攤開,是一粒晶瑩的紐扣。

裴與墨:“…”

裴與墨低頭,就看見自己領口不知何時大敞開來,深深的V領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

在黯淡的月色下,像一片無暇的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