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對著孔聖人畫像說(第2/2頁)
李善長:“……”作為前丞相,他心中震驚,面不改色。
唐大夫:“……”標兒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發精湛。
燕乾站在朱標身後繼續假裝自己是侍衛。
我只是一個嚴肅的侍衛,臉上莫得感情。
孔希友睜大眼:“知省,你……”
朱標語速加速,仿佛自己非常激動:“本官向皇上為你們孔家求了一條生路。後世孔家再被養起來,和你與你的子孫有什麽關系?同姓孔,同為嫡系,難道就是血脈至親嗎?說不定都是仇敵了!你在家中難道見得少了?”
“你站出來,你和這一代孔家人都會青史留名,成為配得上孔聖人後裔的高德之人!”
“身為讀書人,不求身前身後名,難道求一個幾代人後皇帝再次施舍一個衍聖公嗎?!”
“孔希友,你當著孔聖人的畫像說!你追求的是什麽!”
朱標大步跨到孔聖人畫像面前,廣袖一揮:“你正視孔聖人的畫像,說!”
孔希友身體一抖,雖然沒暈,但居然膝蓋一彎,重重跪了下來。
那“哢”的一聲,聽得朱標差點一抖,演技破功。
唐大夫沉默著看著孔希友的膝蓋。
他想,以後自己陪著標兒和文人辯論時,不僅要帶著治暈厥和中風的腰,還得帶治跌打損傷的藥。
李善長在心底頻頻點頭。
這一幕,一定要寫信詳細描述給劉基看。
標兒不僅能把人說死說暈,還能把人說得跪下。劉伯溫你把人罵不死罵不暈,罵跪下應該不難吧?
“我……我……”孔希友嘴皮翕動,看著孔聖人慈祥的畫像,眼中居然出現了重影。
孔聖人仿佛從畫像中活了過來,慈祥的眼神變得冰冷,仿佛在質問他的心靈。
孔家祭祖的時候都很自豪,從不畏懼。
這並不是因為他們心中無愧,而是因為他們知道孔聖人就只是一尊泥塑,是護佑他們富貴長安的財神。
因朱標施與的孔家將要覆滅的重壓,孔希友寢食難安,神思已經恍惚。
在朱標的言語刺激,以及這幅畫的光影變化下,孔希友心中的防線終於崩潰。
他現在梗著不低頭,對外塑造一個孔家受害者的態度,大明除非把他們徹底摧毀,否則改朝換代,衍聖公還可能會再次出現。
如果他按照朱標說的做,孔家人自己請求摧毀“衍聖公”,以後就沒有孔家人再敢提衍聖公的事,後世帝王也不會再捧起“衍聖公”。
他不僅問自己,不知道多少代人之後的“衍聖公”,難道有自己和兒子的現在重要嗎?
而且,一個腐爛的衍聖公家族,真的是先祖想要的嗎?
怎麽可能是先祖想要的!!
“朱知省,求你收犬子為學生!”孔希友對著前方狠狠一磕頭,不知道是對著孔聖人的畫像磕頭,還是對著朱標磕頭。
朱標平靜道:“好。”
孔希友淚流滿面,又磕了一個頭,才起身整理儀容,拂去眼淚。
比起剛才佝僂的形象,他現在終於像一個真正的儒士了。
他挺直背,作揖道:“草民會立刻趕回家中,可否讓犬子留下?”
朱標再次平靜道:“好。”
孔希友終於松了一口氣,作揖告辭。
朱標只是目送,沒有把孔希友送出門。
待孔希友離開後,李善長立刻站起來,走到朱標面前使勁揉朱標的頭發:“第一次見標兒辯論,果真厲害!”
朱標無奈:“李叔叔,我發髻都被揉亂了……唉,算了,揉吧揉吧。”
長大了的朱標仍舊和小時候一樣低著頭,仍由長輩揉腦袋。
李善長的目光溫柔慈祥極了。
這是他們的好標兒啊,真是太好了。
“標兒,你說南孔會好好與我們合作嗎?”李善長從袖口掏出小梳子,一邊幫朱標束起被揉亂的頭發,一邊問道。
讓孔家人自己出來砸毀衍聖公的牌匾,是損失最小的做法。
若不這麽做,朱元璋就只能動屠刀了。這樣他本就不富裕的官吏儲備,又要雪上加霜。
朱標道:“南孔是否與我們合作不重要,只要孔希友將我的話帶回孔家,動搖孔家一些人的心,我的目的就會達到。”
朱標沉默了一會兒,待李善長幫他把頭發重新束好後,苦笑道:“孔希友在托孤。”
李善長手一僵,然後他淡然地將小梳子收回袖口,平靜道:“他既是孔聖人後裔,殺身成仁,舍生取義,理應之事。”
朱標道:“沒有誰的性命是理應失去的,更何曾還未作惡之人的性命。”
朱標對唐大夫道:“唐大夫,請讓你的弟子跟著去一趟,能救就救,救不了就罷了。”
唐大夫慈祥道:“好。”
屋中其他人也慈祥地笑了。
朱標被笑得怪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跑去撤掉小孔成像水晶片,避開眾人的慈祥笑。